因有些東西,比命更重要!
有時候想要摧毀一個人,未必要對他肉身造成傷害,這種精神上的摧毀,才最可怕。
如今這些畫,定然也有著他全部美好或苦痛回憶了。那麼燒了這些畫,算不算將他自過去拉出來?
如果說陸雲錦是個喜歡躲在回憶中的人,那麼我呢?!到底相不相信前緣今生?
無力地躺倒,身下是柔軟的青草地。如今我已沒有留在此的藉口。興許,我該回去了。
有時候,人需要面對!即使我們萬分不願。
我正胡思亂想,卻猛地瞥見,方才陸雲錦坐著的地方有一物十分扎眼。
那物有些焦黑,似乎是過了火的物件。難不成他搶出了哪幅畫?我忙起身將那物拾起,見竟是塊帕子,只是過了火後十分不結實,於是我小心翼翼地攤開了瞧。
卻見那帕子上繡著景物,因大半已被燒燬,只餘小部分,我便只能猜。初初瞧著就覺得應是一懸崖峭壁。再瞧,卻見那懸崖上手扯手立著倆人。二人興許是賞景賞得忘情,竟都張開手臂,似要飛一般。
飛?!
我激靈靈打個哆嗦,這帕中景象我曾見過!
曾記得當初靈山大旱無雨,裴少玉出發求雨那日,我曾在他背影中瞧見一對男女雙雙跳崖。當時那山崖、那展開的雙臂,皆與此帕中景象相同。
在九幽我曾以為我腦中顯出的跳崖皮影子戲,指的只是九幽公主閻立青與情郎,萬不想陸雲錦竟有這樣一塊帕子!
那麼,這塊帕子上的人到底是誰?!
壓住心中奇怪感覺,我將帕子攤在地上,再細細打量。越瞧越覺得那跳崖的一對男女絕不會是閻立青與她情郎。反而那男子身姿氣度,那女子側影,皆十分像陸少卿與鳴宣。
心直直下沉,彷彿落水之人想尋塊浮木求生,卻突然發現四周空空,除了水還是水!而身子卻在控制不住的沒入水底。
我一把拿起帕子,帕子卻碎成灰燼,一點點飄散在風中。我瘋了般往陸雲錦離開的方向跑,只想追上他問個明白。
畫中的一幕幕不停在我眼前閃現,那小屋那青草地、那把琴那柄劍、那風中起舞醉酒而歌,以及這雙雙跳崖殉情,是不是真的有過一個這樣轟轟烈烈的,只屬於他們的前生?!
可是,為何這樣的過往,會在我腦中出現?!
腳下奔得急,我甚至以為自己將風都拋在身後。但追了好久,卻不見陸雲錦的影子。這一路沒頭沒腦的亂撞,當我氣息不接,終於停步之時,卻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條長廊。
長廊兩側是無數棺材大小的臥房。而這長廊盡頭,就是雲少海居住的地方。
雲少海與陸雲錦關係似乎不錯,那麼他興許會知道點什麼!也許我該去找他?!
腦中不知為何又閃現起火之時,茅草屋中紅影,想來雲少海就是穿紅。這念頭一起我忙甩頭,心道雲少海並沒有放火的理由。而且他在地府當差也不是一兩日,又與陸雲錦交好,他定知陸雲錦視那些畫如命一般,斷然不會將其燒燬。何況假設是他所為,那為何他早不燒晚不燒偏此時燒?
對與常年在地府當差的雲少海來說,燒這間茅草屋有無數機會,他絕不會在此時動手。何況他受了極重的傷,就連洗澡都要我幫忙,怎麼可能來放火?!
於是更覺自己冤枉了人,說起來地府中又不是隻有云少海穿紅,記得那副使也是個著紅的。而且連我這眼拙的都瞧見紅影了,難不成陸雲錦身為一殿之主,有高深法力,卻瞧不見?!
我轉身要回去,心道還是問陸雲錦比較好。但偏偏轉了身後心中不安感覺又起,於是再轉回。心想著無論如何還是先去一趟雲少海處,就當解心疑吧。
當下我打定主意,便捋順氣息,鎮定下精神。而後急匆匆奔了最後那間房去。這次我沒心情瞧兩旁都住了些什麼樣的鬼差,雙眼只是緊盯著長廊盡頭。
彷彿不盯緊了,那間住著雲少海的房子也會起火似的。
這般想的時候腦袋裡就“嗡”的一聲,於是那走就變成小跑,後來就疾奔。這長廊實在太長,當我終於趕到最後一間的時候,已滿頭滿臉的汗。幸而那間房還好生生的在原地杵著,我的心這才放下。
房門緊閉。
我伸手要敲門,想了想改敲為推。門並未上閂,只輕輕一推便開了。屋子裡很黑,那種漆黑令人抓狂。
我躡手躡腳地往裡走,這屋子靜得可以清晰聽到我的心跳音。但我不知為何自己要如個賊一般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