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徑直去了微濃的營帳。 ***** 如他所料,帳內燈火通明,微濃仍未休息。他在外頭喊了一聲,微濃便跑出來扶住他,蹙眉道:“你喝多了。” 聶星痕也知自己一身的酒氣,便刻意裝出三分醉意,往她身上靠了靠:“扶我進去。” 微濃也沒多問,艱難地將他扶到帳內,兩人在氈毯上席地而坐。她又給他倒了杯茶,才問:“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聶星痕握住茶杯一飲而盡,才道:“聽說你今日神思不屬,我過來看看。” “我沒有神思不屬,”微濃指了指角落裡的一本醫書和一本國策,“我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正在翻書找答案。” 聶星痕順勢望過去,只見不遠處擺著兩本書,都是攤開的樣子。他一看書脊便知,是出自那四十二卷藏書,遂問道:“你有什麼事情想不明白,還需要翻看國策?” 微濃猶豫片刻,才說了出來:“我在想,姜王后為何要引燕軍入境。原本我以為,她是想坐山觀虎鬥,可是燕寧交戰幾個月,咱們都勝了,她也一直沒有派兵抗擊,反而在雲辰要接她去寧國時自盡。這不是很奇怪嗎?” 聶星痕表情不變,反問她:“以你的性子,怎麼開始關心政事了?” “因為我親身經歷了,”微濃露出迷惑之色,“正因為經歷過,才會不明白,她為何不出兵反抗?寧燕混戰就好比鷸蚌相爭,姜國出兵就是坐收漁翁之利。可她不但不出兵,就連去寧國的機會都放棄了,選擇自盡。” 微濃邊說邊揉了揉額頭:“有什麼能比活著更重要?我真不明白她為何要這麼做。翻遍所有國策,也沒有一個字能解決我的困惑。” 聶星痕望著微濃的樣子,忽然有些醉意上頭,不禁撐著額角笑了:“書是死的,人是活的,這世上沒有一本書能囊括所有人的想法。國策,也不可能解決所有治國難題。” 微濃聞言感到很頭痛:“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你和她同是掌權者,一定能理解她的想法。” 姜王后引燕軍入境,後又自盡,自然是有她自己的算計。但聶星痕覺得,微濃初初對政事軍事感興趣,還是不要告訴她這些黑暗面,最好讓她自己去感受。 這般一想,他決定隱瞞那些負面的想法,肅然道:“姜王后身為掌權者,為了責任可以隨時犧牲性命。”他指了指自己:“就好比我,為了燕國能夠捨棄一切。” 微濃的眼神有些異樣:“你真是這麼想?” 聶星痕搖頭笑嘆:“你不要把我想得太糟糕,到了這個位置,有了一定高度,人的覺悟也會隨之提高。” 微濃似乎明白了一些:“那姜王后不出兵抵抗,又是為了什麼?為了姜國?還是楚國?” “是為了姜國,也是為了她自己。”聶星痕毫無保留傳授心得:“她若不讓燕軍入境,就要看著姜國被寧國吞併,她就會成為賣國賊;換言之,她讓燕軍入境,引得燕寧交戰,至少是保住了姜國。比起被廢黜,我想她更不願意做姜國的千古罪人,所以她寧願讓燕軍入境,自己去揹負罵名。” 微濃聽到此處,也悟出了一些道理,不禁嘆道:“看來我是誤會她了。” “你沒有誤會,的確是她私心太重,才致使姜國敗落。”聶星痕安慰道:“楚瑤一生驕傲,讓她去寧國寄人籬下,她寧願選擇去死。一不拖累雲辰,二能保留尊嚴,三能獲得姜人原諒。” 微濃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還是太膚淺,把你們想得過於簡單。” “你能想到這麼深的問題,已經很難得了。”聶星痕忍不住讚道:“多少人當了一輩子宗室,做了一輩子的官,也未必能想明白這些。” 這話在聶星痕看來是極度褒揚,因為他需要這種覺悟的妻子。而在微濃看來卻不是,她忽然之間情緒低落,自嘲地笑:“我還是更願意當一個無知的升斗小民。” “那你這輩子不可能了。”聶星痕順勢朗笑:“升斗小民能想出‘抗寧援姜’的妙計嗎?若不是你出的點子,我們與寧軍還在艱難對峙之中,不知要打到什麼時候。” 微濃連忙否認:“這並不是我想出的法子,是國策,國策!”她邊說邊指了指角落的書。 聶星痕看到那兩本書,便想到中秋那夜兩人的對話。微濃是心甘情願把三十卷奇書給了他,也是主動提出要與雲辰劃清界限。這是他最樂於看到的事,而從那天開始,好運氣便連綿不斷地湧了過來。 誰說她會克他?她明明是在旺他! 近段時間,他和明塵遠有意散播微濃是廢后的訊息,並將“抗寧援姜”的計策推到她頭上,兼之前些日子她改良了軍中傷藥,後來又指點他找到藏書……她的種種美名,早已在燕軍之中迅速傳播,如今將士們提起“廢后暮氏”,無不伸出大拇指誇讚,微濃已成為了他們口中的仙女。 或許不僅僅是仙女。 這些日子以來,他時不時地就來找微濃,根本不避諱外人,就像今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