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塵遠會放過他嗎?” 這一點,微濃早就想到了,遂保持沉默。 “聽說明塵遠之所以改姓臣,是因其腦後天生有一塊反骨,因此常被參奏。為表忠心,他才改了姓氏,脫離明氏。”雲辰語氣清淡平靜,卻隱隱透露著幾分深意:“明塵遠對聶星痕的忠心確實毋庸置疑,但若是有人想把聶星痕創下的基業拱手送給別人,你說他會甘心嗎?” 不會。微濃在心中如此告訴自己。一瞬間,她和明塵遠曾經的對話閃現在了腦海之中——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如若以後你們不服聶星逸,我也支援你們擁兵自立。只要……只要你們能尊重他。” “呵!侯爺可記得欽天監的預言?也許,你的反骨快要派上用場了。” “還有我的反骨之說,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倘若我反的不是殿下,那會是誰?” 原本她就曾試探過明塵遠,而當時,對方並沒有否認自立之意。雲辰說得對,如若聶星逸真的打算投寧,明塵遠為了阻止他,也許真得會反。 尤其,燕軍的大半軍權就握在他手中,擁兵自立,他完全做得到! “即便鎮國侯會反,也是為了……為了聶星痕,我們兩個是一條心,我無需提防他。”微濃不願在雲辰面前示弱。 雲辰嘆氣:“你太不瞭解男人了。也許最開始,他的確想要維持聶星痕的王權,而你想要燕國太平,你們兩個目的相同。但隨著他逐步掌權,他會野心擴張,想要逐鹿爭霸,屆時你根本攔不住他,他也極有可能會違揹你的意志,甚至傷害你。” “他不會的!”微濃立刻出言護短。 雲辰無奈搖頭:“爭逐是男人的天性,你知道我說的是實話。” 微濃的心裡的確在動搖,數月前她心裡的那點懷疑,隨著雲辰這番話而逐漸滋長,漸漸變成一片巨大的陰影。可是面對雲辰,她目前更願意相信明塵遠。 “你說了這麼多,總不可能是幫燕國,我為何要聽你的?”微濃疑心他的動機。 雲辰望著微濃,話語認真而無力:“我說過,我不能再失去了。我身邊已經沒有親人了。” “你不是還有個兒子嗎?”微濃疑問。 “那不是我的孩子,我沒有孩子。”他只有她了,如果她再出危險,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但是這句話,他永遠也沒有辦法直白告訴她,他已經沒有資格。 “放棄吧,微濃,我們都失去太多了。”他唯有如此說道。 這一刻,微濃只覺得內心無比動搖,可理智告訴她,不能聽從雲辰的話,不能心軟!她眼眶一熱,狠狠推了他一把:“你不要再和我說話,我是要殺你的。” 從見到他的一腔憤慨,到現如今的悲從中來,她已經不知該如何面對他。這種殺與不殺、進退兩難的狀態讓她無比茫然,也無比失措,她沒有辦法再下手了。 微濃的渾身都在顫抖,她忍不住後退兩步,轉身就往樓下跑。雲辰伸手想要抓她,但終究慢了一步,只能聽到下樓的腳步聲“咚咚咚”次第響起。 雲辰沒有去追,寧王也不會允許他離開攬月樓。他站在闌干處沒動,不多時就看到微濃的身影飛奔出去,銀灰色的狐裘在風中搖擺,是她想要遠離他的迫切,而他再也抓不住她,再也無法找回她了。 更加諷刺的是,他想要復仇時,是她在苦苦勸阻;當他想要放棄時,卻變成她繼續執著。世事翻轉,不可謂不荒誕。 想到此處,雲辰默默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條,其上清晰可見層層褶皺,不知已被他翻閱過多少遍。 這是來自仇敵的臨終遺言,卻重逾千斤。直到今日,他都無法想象聶星痕是在什麼心情下給他寫的信,是信任?是懺悔?還是欲擒故縱的讀心遊戲? 但他必須要承認,他被這八個字徹底打敗了。 他攥緊那張紙條,望著樓下那個幾乎消失無蹤的背影,喃喃地說:“聶星痕,你真是太狠了。” 風聲嗚咽,掃過耳畔,似是那人的靈魂在回應著他,一字一句沉重無比: 託君社稷,還君明珠。 (卷九,完)
第359章:機關算盡(一)
轉眼間,微濃和冀鳳致已經被軟禁在寧王宮十天有餘了。他們比隔壁攬月樓的雲辰還是要強很多,雲辰是真正地“軟禁”,不能踏出攬月樓半步。而微濃和冀鳳致至少在寧王宮能出入自由。 初開始的三天,微濃每日都要去清心殿,她想見定義侯暮皓一面;奈何寧王看守太嚴,她根本進不去。後來她想通了,也放棄了,便將自己關在蓬萊閣內研讀那本小冊子——寧王所謂的“統一大計”。 可越是研讀她越發現,這其中的條款大多是在維護寧國的權益,而燕、姜、楚並無保障,可見其目光狹隘。 不過反過來想想,既然寧王同意繼續設立三國王室,他必能想到幾個諸侯王還會有異動的時候,若不在條款上加以剋制,皇權只會被削弱,皇室的威嚴只會更加被忽視。也許要不了幾年,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