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了能如何,記住能如何,再造殺孽罷了。”微濃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無比厭倦地嘆道:“不過如今我想通了,以暴制暴才最有效,就這樣吧,一勞永逸。” “不!不!”簡風忽然在她身後大叫,根本不顧下頜的疼痛,勉強喊道:“你不能這麼做!你會害死殿下的!” “我可不是害他,我是在幫他。”微濃語氣冷如冰霜:“楚人不是不樂意復國嗎?寶藏一旦公之於眾,我想人人都會樂於復國。” “你這樣不公平,聶星痕的死是我做的,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衝我來!衝我來!”簡風嘶啞辯解。 “你配嗎?我父親是你殺的嗎?你是幕後主使嗎?殺你能替我父親報仇嗎?”微濃朝著簡風冷冷一笑:“誰養的狗亂咬人,誰就該負責!” 簡風幾乎難以相信這種刻薄的話是從微濃口中說出來,他震驚地看著她,半晌,艱難開口:“主子若有回應,去哪兒找你?” 微濃聞言嗤笑:“我不需要他的回應,這三件事是‘告知’,而不是‘詢問’,我勢在必行。” 言罷,微濃拉著冀鳳致走出營帳。 冀鳳致聽到她那三個計劃,隱隱感到事情不妙,遂低聲問:“那三件事,你真的要做?” 微濃沉吟片刻:“我是想知道他會如何反應,您放心,至少第二件事我不會做的。” 冀鳳致這才稍感放心。師徒兩人一起走遠,身後,徹骨的痛叫聲陸續響於耳畔,冬夜的寒風呼嘯而過,瞬間吹散。 帳內,明塵遠親自挑斷簡風的手筋腳筋,又從懷中摸出一封早已泛皺的書信,扔到他面前:“這是殿下生前給雲辰的書信,你滾回去給他。”
第347章:逝者已矣(二)
冬月初一。 曙色微明,旭日東昇,天際朝霞遍染紅色,如同年輕的女子對鏡梳妝,為瑩白的肌膚點染上等胭脂。 荒野之上,一隊千人有餘的隊伍徐徐走來,人皆身穿縞素,面色沉痛。隊伍正中,巨大的棺槨由八人肩抬,微濃一襲白衣在側扶靈。漫天遍野灑滿了紙錢,但無人哭泣,亦無哀樂,所有人就這般默默行進。 蒼山腳下,新任姜王率部肅穆而立,迎接大燕攝政王的棺槨前來安葬。這一任姜王年約三十,是前任姜王的庶弟,他曾受聶星痕扶持,政事上能力有限,但心腸仁厚、知恩圖報,自登基以來,一直與燕國處得不錯。雖然在燕寧開戰之時,他沒有允許燕國在姜國本土發動戰事,不過能讓燕軍駐紮進來也算難得。 當姜王得知聶星痕的遺願是在蒼山腳下安葬之後,已經立即派人前來選址,力求找到最合適的地方修建陵墓。這一個月來,選址之事已然落實,只差微濃最後敲定細節。 雙方相遇,微濃主動走出隊伍,走向姜王:“王上在蒼山為我大燕將士修墳立碑,煙嵐感激您的厚意。” “郡主客氣了,”姜王滿臉哀色,“敝國受攝政王諸多恩惠,若是沒有攝政王出手相助,當年就被寧國霸佔了。如今攝政王願在蒼山腳下入土為安,敝國百姓也萬分歡迎。” 姜王的動作很快,從接到聶星痕死訊迄今,不過一個月的工夫,他竟鑿了兩塊巨型柱碑,一塊漢白玉,一塊大理石,一前一後佇立於蒼山腳下,像是兩個忠誠計程車兵拱衛在此,守護著安息的無數靈魂。 “時間倉促,尚不及為攝政王修建陵墓,唯有先請棺入土,待陵墓建成之後,再請您來移棺了。”姜王禮數週全。 其實微濃對此不甚在意,她相信聶星痕也不會在意。當初他的遺願既然是與將士們一起葬在蒼山腳下,可見他更留戀的是戎馬生涯,而不是什麼身後榮耀。 微濃略略點頭:“王上考慮周到,以後……以後還請您多費心了。” “郡主客氣。”姜王回禮。 微濃轉身再看一眼聶星痕的棺槨,對長公主道:“時辰不早,還請您主持入葬儀式吧。” 長公主聶持盈自然要來,畢竟她是燕王室如今最德高望重的長輩,需要主持聶星痕的喪葬典儀;但因顧及前線戰事,燕軍又是人心大亂之時,明塵遠抱憾沒來送聶星痕最後一程;燕國朝內,經與微濃商議,以輔國大將軍為首的幾位重臣都決定留在京州盯著朝堂局勢,均是派了長子長孫前來祭奠朝拜。 曉馨執意過來了,聶星逸也派了已經十三歲的長子前來,這倒是讓微濃頗感意外。不過轉念想想,有魏連翩在旁勸說,聶星逸有所轉變也不奇怪,而且越是這時候,面子上的工夫越要做得到位,以防招人話柄。 想來的人很多,不想來的也有很多,微濃因此特意給聶星逸去過信,叮囑讓聶星痕生前的親信、摯友務必到場,禮數上該來的人也要來,其餘無關緊要之人一概不要允准放行。 最後,燕國前來的只有百餘人,但該來的都已到場,微濃認為人數恰到好處。 她的意思是一切從簡,因聶星痕生前並不是個講求排場的人,這一點從他不願入葬王陵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