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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如果不是別的演員急於上舞臺軋上一角,把我們趕到後臺兩翼,我們倆再逗樂個把鐘頭,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群眾站立熱烈鼓掌。這可不是小鎮看野臺戲的下巴佬,這是老巴黎客,在為雷利歐和弗雷妮亞歡呼呀!

在舞臺旁邊的陰影下,我昏昏陶陶幾乎要昏倒。那瞬間,除了記得觀眾的專注眼神,似乎比舞臺燈光更炫耀以外,我什麼也看不到。我一心一意想再回到臺前,我緊抓並親吻弗雷妮亞,她也以熱烈的吻回報。

年老的經理瑞諾把她推開了。

“好了,黎斯特——”他好像想到什麼似地說:“好啦,你的確乾出了一次漂亮活兒,從今以後,你可以正式參加演出了。”在我正樂得要大叫大跳之前,一半以上的團員突然圍上來,女演員之一的露琪娜大聲說:“不,你不能僅僅讓他正式參加演出。他是杜登波大道上最最英俊的演員,你要正正經經僱用他,合合理理地付他錢,而去他也不該再碰掃把抹布,做雜物啦!”我嚇壞了,我的演藝生涯 剛開始,無非就要畫下句號?出乎意料的,老瑞諾同意了她所說的一切條件。

被認為英俊我當然受寵若驚。早些年前我也已經瞭解,要飾演浪漫情人雷利歐,演員勢必要具有相當的氣質於風度;一個於生俱來的紈?子弟,自然是如假包換的最佳雷利歐人選嘍!

倘若我企盼巴黎的觀眾進一步注意我,倘若我企盼他們在法國劇院對我品頭論足;我便不能以出身侯爵之家,舞臺上腰身一變成金髮天使為滿足。我必須成為一個真正的偉大演員,而這也正是我下定決心要付諸實現的事。

那天晚上,尼古拉斯和我以巨量的酒來做慶祝,我們把整團人也找來閣樓上。我尚攀爬滑流的屋頂,張開雙手擁抱巴黎;然後尼古拉斯在窗前拉琴,直到鄰居全被我們吵醒為止。

音樂眩惑迷人,被吵醒的人卻在小巷裡大聲咆哮,用力敲打鍋鍋盆盆;我們置之不理,只是載歌載舞好像身在女巫廣場。得意忘形之餘,我幾乎摔落窗沿之外。

翌日,手攜酒瓶,在陽光明亮而臭氣滿溢的聖嬰公墓,找到義大利代書,將前晚的故事全盤托出,看代書寫好信並隨即將信寄去給母親。我渴望擁抱街上每個行人。我是雷利歐,我是個演員。

九月,我的名字已出現在傳單上,我把傳單也寄一份給母親。

我們演的戲已非老義大利喜劇了。我們的新戲是一部名劇作家的詼諧劇,由於作家集體罷工,這部戲因而不能在法國劇院公演。

我們不能明說作品何人所寫,但戲迷都直到他是誰。每晚,老瑞諾的里斯本劇場,觀眾有一半以上是宮廷中人。

我每一飾演難主角,演的是個年輕的戀人,類似雷利歐的角色。他的戲其實比主角更容易討好;以至於當我出場亮相,總是格外搶戲。尼古拉斯教我臺詞,經常嚴責我每一下工夫苦念苦記。演出第四天,劇作家還特別為我加重了戲的份量。

尼克也有屬他的個人間奏曲時段。他演奏了莫扎特輕盈的小奏鳴曲,在他演奏時,劇場觀眾都屏息聆賞。甚至他的同學朋友也恢復了交往。我們更開始受邀於私人舞會。每隔數日,我總會有信寄給母親;有一天,我寄了一份英文《觀察報》的剪報給她,剪報中對我們的小劇相當讚賞,還特別指出戲中的金髮浪子,在第三第四幕戲裡,不知偷了多少少女觀眾的芳心。當然,我看不懂剪報,然而給我剪報的紳士指這是讚美的話,尼古拉斯也作了相同的保證。

秋涼時分,我穿著腥紅色毛皮披風上舞臺。如此惹眼服飾,縱使坐在最後一排的半盲觀眾,也會眼睛一亮。我的化妝技術進步了,懂得利用陰影來加強臉上的輪廓;我的眼睛畫有黑圈,嘴 也紅了一點,看上去顯得即溫文卻又佻達。我開始接到女士寫來的情書。

每天早晨,尼古拉斯跟一位義大利名家學音樂。我們仍有足夠的錢,享受美酒美食和燃料暖氣的花費。母親一星期寄兩次信來,她表示身體情況在好轉之中,咳嗽也每一去年冬天那麼嚴重,痛苦減輕了很多。只是兩家的父親,都正式宣告脫離父子關係,連我們的名字也都絕口不提。

我們太興奮了,對此類小事根本不予理會。然而我的黑暗驚恐——那個“致命性病疫”,在寒冷天氣裡,侵襲作祟的次數日見頻繁。

巴黎的寒冷特別難過,荒山僻野在峭寒時擁有的乾爽潔淨,一點兒也見不到。窮人一臉飢色,在門口發抖徘徊,未鋪設好的彎曲街道到處汙穢泥漿。眼前滿是赤腳受凍的小孩,更多的棄 令人觸目驚心。對能擁有皮毛披風,我更加感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