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人的語調:“她是很好的,很好的,你究竟到這兒來幹什麼的,女小子?”
她呆住了,開初,她在慌張中間沒有聽得明白,所以沒有開口;隨後,一下懂得了他的意思,她惡狠狠地對他反駁道:“我!我!我不是個女人,我是個妓女;普魯士人要的只能是這個。”
她還沒有說完,他啪地就摑了她一個耳光;但是正當他重新舉起手預備再打的時候,她在狂怒中間從桌上抓起一把吃點心的銀質小刀,在迅速得教人簡直來不及看見的剎那間,把小刀直挺挺地戳到了他的脖子裡,那恰巧在喉頭下面鎖骨中間的空兒裡。
他說著的那句話被小刀截斷在喉管裡了,他愣起一雙怕人的眼睛張開嘴巴沒動彈。
全體都狂吼著並且慌亂地站起來,但是樂石兒把自己的椅子向倭妥中尉的雙腿中間扔這去,中尉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她在旁人沒有來得及抓著她以前就推開了窗子,並且跳到黑暗裡,在那陣始終不停的雨底下逃走了。
蜚蜚小姐在兩分鐘之間死了。這時候,弗利茨和倭妥都拔出刀來要屠殺那些在他們膝頭上的婦人,少校好不容易才制止了那場屠殺,教人把那四個嚇壞了的女人關在一間屋子裡,再派兩個小兵保護著;隨後他如同作戰似地分配了他的部下,組織了追緝隊去追緝在逃的姑娘,相信一定可以拿獲。五十名受到威脅的小兵撲到古堡裡的園子裡去了。另外還有兩百名著手搜尋那個河谷裡的所有的人家和所有的樹林。
餐桌一下子就撤空了,現在那是蜚蜚小姐的屍榻了,那四個嚴酷的,酒醒了的軍官都顯出執行任務的軍人的無情面目站在視窗邊,探測窗外的夜色。
急流般的雨一直沒有停。一片繼續不斷的波動充塞了黑暗世界,落下來的水,流著的水,滴著的水和迸射著的水,合攏來組成了一片漂盪的模糊聲音。
忽然響了一槍,隨後很遠地又響了一槍,並且在4小時中間,不時有人聽見許多或遠或近的槍聲和好些集合歸隊的叫聲,好些用硬顎音發出來如同召喚一般的古怪語句。
到早上,派出去的人都回來了;其中死了兩個,傷了三個,那都是他們自家人在黑夜追緝的慌亂和驅逐的狂熱中間幹出來的。
他們沒有找得著樂石兒。
這樣一來,河谷裡的居民們受到恐嚇了,房屋受到擾亂了,整個地方都被他們踏勘過,搜尋過,翻轉過。那個猶太女子彷彿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痕跡。
師長得到了訊息,吩咐要隱滅這個事件,免得壞的榜樣傳到整個部隊裡,一面懲罰營長的紀律不嚴,營長也處罰了他的下屬。師長說:“我們並不是為了娛樂和玩妓女而打仗的。”於是法勒斯倍伯爵在盛怒之下決定在當地尋報復了。
然而卻應該找一個藉口來使報復性的虐待不顯得勉強,他教人找了堂長來,吩咐他在艾力克侯爵下葬的時候打鐘表示哀悼。
出乎一般期待以外,那教士表示了服從,謙卑,滿腔的敬意。蜚蜚小姐的出殯日期到了,小兵們抬著“她”的屍體從雨韋古堡對著公墓走,向前引路的,在柩邊防護的和跟在後面的全是荷槍實彈的小兵,這時候,禮拜堂的鐘第一次帶著一種輕快的意味,發出它的哀悼聲音,彷彿有一隻富於友誼的手正在愛撫它一樣。
它在傍晚又響起來,第二天也一樣,而且每天都一樣;它隨人的意思奏出大鐘小鐘合秦的音樂。有時候甚至於在夜間,它也獨自欣然搖搖晃晃在黑影裡從容不迫地響那麼兩三聲,儼然莫名其妙地快樂起來。是它醒了吧,誰也不知道那為著什麼。地方上的全體農民因此說它著了邪魔,於是除了堂長和管理祭器的職員那兩個人以外,誰也不再到鐘樓近邊去。
實際上,鐘樓上面住著一個可憐的女子,她在憂鬱和孤寂中間過活,而在暗地裡供給她飲食的卻是那兩個人。
她在鐘樓上一直待到德意志的部隊開走為止。隨後某一天傍晚,堂長借了麵包店裡的敞篷馬車,親自把這個由他看守的女子一直送到盧昂的城門口。到了的時候,堂長擁抱了她一下;她下了車,提起快步回到了妓院,那兒的女掌櫃卻以為她早已死了。
不久,一個不拘成見的愛國人士敬佩她當日的英勇行動,把她從妓院裡帶出來,接著他愛上了她,以後就和她結了婚,使她成了和其他的婦人同樣有價值的主婦。
'5'比埃洛
寫給杭裡 ;路戎
樂斐佛太太是個鄉下太太,一個寡婦,那種半城半鄉式的太太之一,這種太太們的衣裳和帽子都點綴好些花邊和波浪紋的鑲滾,她們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