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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為沒有荔枝在身邊的緣故,又覺著是櫻桃不會鋪床,還覺著是晚飯沒有吃飽,天氣有點冷,湯婆子卻又燙人。總之各種不舒服,好容易睡著了,卻一直在做夢,夢裡面各種稀奇古怪都有,她分明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卻一直醒不來。

桂嬤嬤擔憂地輕輕推了推咬牙切齒,緊緊皺著眉頭,閉著眼睛的林謹容:“姑娘,姑娘,醒來了!天亮啦,該沐浴了。再不起身就該晚了。”

林謹容疲倦地睜開眼睛,恍覺全身上下彷彿被馬車碾過一般的痠疼無力。她怔怔地看著滿室明亮的燈光,還有立在床前的桂嬤嬤、櫻桃、豆兒,過來幫忙的春芽和夏葉等人,輕輕吐了一口氣,起身坐起,推開桂嬤嬤探過來試她體溫的手:“我沒事。準備吧。”

第156章 迎娶

巳時,林謹容沐浴妝扮完畢,向家廟叩拜告別。

未時,窗外樂聲大作,陰陽克擇官報吉時,念吉利詩詞,催促新婦登轎。林謹容被一群人簇擁到正堂前,辭別親長。雖則這個女兒嫁得不遠,陶氏還是一樣的哭,一樣的捨不得,反觀林三老爺,倒是志得意滿,得意洋洋,訓誡之時,語調抑揚頓挫,鏗鏘有力。

林謹容垂眸聽完,低聲應下。待要起身,突然想流淚,卻又覺著眼眶都是乾的,根本無淚可流。桂嬤嬤暗暗掐了她一把,意為她怎麼也該表示哀慼捨不得父母才顯得合適。林謹容沉默以對,要她乾嚎那幾聲,她真嚎不出來。周氏見狀,忙給喜婆使了個眼色,喜婆擁上,大聲說著吉利話將林謹容送上了花轎。

這邊陸緘與林家眾人行禮畢,待要轉身前行,陶氏捏著帕子搶步追上,眼睛盯著他,帶了些懇求地低聲道:“二郎,囡囡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待她。她性子倔強,話又少,你千萬千萬多體諒她,有事和我說,我一定會嚴加管教。”話未說完,已是淚流滿面。

陸緘一怔,隨即收了笑容,認真而溫和地道:“您放心。我一定會善待於她。”

陶氏還有許多話要說,卻不知該從何說起才好,周氏扶住她笑勸道:“又沒多遠,又是親上加親,二郎的為人你還不知道麼?快快收了淚,莫要誤了吉時。看看,討要利市酒錢的來了。”

果然那邊橋夫鼓樂之人笑鬧著吵成一片,不肯起步,紛紛大聲討要利市酒錢。這本是風俗,陶氏早就準備好的,給的封賞還厚,林三老爺樂得當眾充一回富家翁,大大方方地賞了,還不起,又賞,如此重複二次之後,眾人方才嬉笑著穩步起了簷子。

林謹容端坐花轎之中,五味雜陳,外面的喧譁吵鬧鼓樂之聲一時很遠,虛無縹緲,一時又極近,近到吵得她兩耳嗡嗡作響,心煩意亂。

怎麼到的陸家她都不知道,覺著彷彿是一瞬,又好像過了很久。

一大群樂官,伎人及幫忙操辦酒宴的人攔在陸家門前,攔門互道吉利戲謔之辭,求索花紅利市錢物。陸家迎親者及司禮人等又有答覆,互相戲謔調笑,你要我不給,不給不讓進,少了不行,多了也不給,玩鬧許久,笑聲震天。其中當屬吳襄和陸綸的聲音最大,話最多。

好容易捱到以吳襄為首的一群攔門的人肯放行了,陰陽克擇官又手執花鬥,念著咒祝詞句,將谷豆錢果等物望門而撒,早就等在一旁的孩童們嘻笑著一擁而上,爭相拾取。

俄爾,灑完谷豆,鋪設青氈花席,請新人下轎。春芽和櫻桃上前扶林謹容下轎,小聲叮囑:“姑娘,可不能馬上就走,稍等一會子。”

林謹容是曉得規矩的,輕輕“嗯”了一聲。一名樂伎捧鏡上前,對著轎子倒行入內,數名女伎上前,持蓮炬花燭導前迎引,春芽方示意林謹容:“姑娘,可以走了。”

林謹容踩著青氈花席緩步入內,途中雙腳不沾地。行至中門,跨馬鞍、草墊、秤,以祈禳平安。入中門,迎入新房,坐於床上,喜婆笑道:“坐床富貴!”

陸二太太宋氏以銀酒杯滿酌東陽酒,以勸林家送親眾人,周氏等人每人飲三杯,起身告辭。眾人即將行至門前,周氏回頭,但見林謹容獨自坐在床上,垂著頭一動不動,突然有些感慨,又折回去小聲道:“阿容,我們先走了。”

話音剛落,就見林謹容交替放在膝蓋上的手動了動,飛快地握住了她的衣袖。

周氏想起自己出嫁了的大女兒和即將出嫁的林五,由來觸動慈母心腸,眼眶一熱,鼻腔一酸,輕輕握住林謹容的手,溫柔地撫摸了兩下,低聲安慰道:“不要怕啊,囡囡,這是女人都要經過的。好日子在後頭呢。過幾天就又可以回去了啊。”

“嗯。”林謹容的眼淚此時方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