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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黑暗中,他的酒瞳閃著幽光,像在黑夜裡活動的獸的眼睛,灼灼地盯著我:“這莫愁湖是死水,亦是西楓宛的護宛湖,你以為韓修竹那老匹夫還能在裡面養什麼。”此時我必是面如土色,我慢慢退出水面,可惜手還抓著那條金不離頭和尾,放也不是,捏著也不是,明明已是月華涼如水,我卻如身在碳火上炙烤,“請問這位小哥,能幫我捏著這金不離的七寸嗎?”

“哼!我為何要幫你?”他直起身,雙手負在身後,傲慢地仰著下巴,月光下,他沒有梳起的紅髮流動著柔和的光芒,迎風漂盪,我立時猜到他的身份,也想起了宋二哥的告訴我他的一大特點:“今日若得了珏四爺的恩情,我一定銜草結環來報。先讓我送四爺回玉北齋吧!”

他立刻回頭看著我,惡狠狠地說:“誰要你送,我自然認得回去的路,再說我就在西楓宛,那韓修竹又能拿我怎麼樣。”

“可是好像韓先生往這裡過來了。”我正說著,遠遠得就有人影往這裡閃過,其時我連韓先生的面都沒見過,只是瞎猜的,沒想到那珏四爺卻信已為真,臉色一變,隻手往那七寸一劈,那蛇就斷成好幾段,他一下子抱起還在驚恐得瑟瑟發抖的我飛到了樹上。

他一手堵著我的嘴,一手緊緊摟著我的腰,兩人的身體挨在一起,他的氣息吐到我的臉上,我側過臉去,而他正聚精會神地看著來人,他那時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月光下,白玉也似的肌膚,紅髮似錦,紅眸如酒,俊美無濤,我看得似乎也有些醉了。

那底下的人只是個巡夜的,他如誓重負地吁了一口氣,才發現我有些發呆地看著他,便兇惡地在我耳邊吼著:“看什麼看。我是紅頭髮紅眼睛的又怎麼樣,你這個下人也敢這麼看我?”

這樣盯著人看的確很沒有禮貌,而那個時代,外賓的待遇必竟不如現在這麼高等,很容易誤會我是個浮淺的女性,我按磨著耳朵,笑了笑:“對不起珏四爺,是奴婢無禮,奴婢只是覺得珏四爺的眼睛像是葡萄酒的顏色,很漂亮。”

“葡萄酒?你一個下人怎麼會見過西域進貢的葡萄酒?”他狐疑地望著我,臉色卻好了很多。

那個時代葡萄酒是極珍貴的,只有西域進貢才得一嘗,我又笑笑,正要解釋,忽地發現他的衣襟裂了個口子,一定是剛才拉破的,我從腰裡翻出一根針線,說實話,我的針線絕對不能錦繡相比,但和前世相比,仍然有了長足的進步,沒想到那珏四爺往後一仰,警覺得一閃:“你想做什?”

我的手架在空中,有點尷尬,我乾笑了幾聲:“我想替少爺補一下衣襟。”仍伸過去,他卻往後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這下人,莫非想刺殺我?”

呵!他還真以為自己當今太子,或是中南海的高官嗎?我刺殺你,我?

“珏四爺,別過去了………”我著急的喊著,可惜他一意往後退:“你定是大房那裡派來殺我的,不然,男女授授不親,你也是不知廉恥……”

“啊!”他終於跌下了樹,其實我想提醒他的是那根樹枝,不怎麼結實,前天我為了摘槐花給碧瑩,剛爬過的,可是他卻總往我不知廉恥那方面想,明明聽說他對漢人詩書禮儀豪無興趣,這一點他倒是學得很快啊。

他的輕功自然不錯,沒怎麼摔著,可下面是個泥潭,我也曾中過招的,唉!所謂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我慢慢地借力跳了下來,果然他滿身汙泥地爬起來,又面容古怪地瞪著我,我強忍笑意:“珏四爺,天晚了,男女授授不親,那我就不送了。”

我轉身就走,然而他一把拉住我,“你叫什麼名字,我以前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大膽的丫頭,莫非你是花錦繡?”

我愣了一下:“為什麼我是花錦繡?”好像人人都知道我家錦繡是紫瞳的吧!現在天黑是黑了點,可是我能看出他是酒眸,他應該也能看出我是正宗的黑眼睛啊!莫非他不但如傳說中一樣是路痴,還是色盲?

他似乎有些失望,“那你叫什麼名字?”

“珏四爺想知道我的名字作什麼。”我不著痕跡地輕輕掙脫了他的手臂,然後忽地面色驚慌:“韓,韓先生。”

我稱他回身的功夫,一溜煙地跑了。

第二次見到他,已是一個月以後,他一身降色緞袍有幾處劃破,發上還沾著一片青葉,神情憔悴,我猜,他又一夜迷路在西楓宛了吧。

大太陽底下,我和小丫頭們正在賞櫻花,本來嘰嘰喳喳的,看見他都不敢作聲,幾十雙妙目看著他冷著一張臉經過櫻花樹下,他既不看我們,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