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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即便你得了虎鬚,也不會靈驗。”

好好好,俺誰也不告訴,連老婆也不告訴。如果俺對人說了,就讓俺老婆肚子痛。

何大叔說:“媽媽的個小甲,這算賭得什麼咒?你老婆肚子痛與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會沒關係呢?俺老婆肚子一痛,俺的心就痛,俺老婆肚子痛俺難過得嗚嗚地哭呢!何大叔說:“好吧,我就對你說了吧!”他往街上瞧瞧,怕人聽到似的。大雨下得嘩嘩的,屋簷上的水成了一道白簾子。俺催他快說,他說:“小心點兒好,要是讓人聽去,你就得不到寶了。”他隔著桌子探過身來,將熱烘烘的嘴巴湊到我的耳朵邊上,悄悄地說:“你媳婦天天到錢大老爺那裡去,錢大老爺床上就鋪著一張老虎皮,有了老虎皮,還愁弄不到一根虎鬚?記住,讓你媳婦幫你弄一根彎彎曲曲的、顏色金黃的,那才是真正的寶須,別樣的根本不靈呢!”

俺老婆送狗肉回來時,天黑得已經成墨汁了。你怎麼才回來呢?她笑著說:“你這個大傻瓜,也不動腦子想想,俺要侍候著大老爺一口口吃完呢。再說,下雨陰天,天黑得早呢。你怎麼還不點燈呢?”俺也不繡花,俺也不念書,點燈熬油幹什麼?她說:“好小甲,真會過日子。窮富不在一盞燈油上。何況咱們並不窮。乾爹說了,從今年起,免了咱家的稅銀子了。你就放心地點上燈吧。”俺打火點燃了豆油燈,她用頭上的釵子,把燈芯兒挑高,滿屋子通明,過年一樣。燈影裡看去,她的臉紅撲撲地,她的眼水汪汪地,剛喝了半斤老酒頂多這模樣。你喝酒了嗎?她說:“真是饞貓鼻子尖,乾爹怕我回來時害冷,把個壺底子讓給我喝了。這雨,下得可真正大,誰把天河漏了底子——你別回頭,俺要換下溼衣服。”

還換什麼換呢?

鑽被窩不就得了嘛!“好主意,”她嘻嘻笑著說,“誰敢說俺家小甲傻?俺家小甲精著呢。”她脫下衣裳,一件件扔到木盆裡。白花花的身子,出水的大鰻魚,打了一個挺上了炕,又打了一個挺鑽進了被窩。俺也脫成個光腚猴子鑽進了被窩。她把被子捲成簡兒,說:“傻子,你別招惹我,忙了一天,我的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俺不惹你,但是你要答應俺,給俺弄根虎鬚。她嘻嘻地笑著說:“傻子,我到那裡去給你弄虎鬚?”今天有人對俺說你能弄到虎鬚。“誰說的?”你別管誰說的,反正俺要你給俺弄一根虎鬚。俺要一根彎彎曲曲、梢兒金黃的虎鬚。她的臉騰地紅了,罵道:“這是哪個狗雜種說的?看我不剝了他的狗皮蒙個鼓!說,是哪個雜種調唆你?”你殺了俺俺也不能說,俺已經拿著你的肚子起過誓了,俺說如果俺說了就讓你肚子痛。她搖搖頭,說:“傻子啊,你娘是哄你玩呢,你也不想想,世上哪裡會有這種事兒?”誰都可以哄俺,俺娘怎麼會哄俺?俺想要根虎鬚,都想了半輩子啦,求求你,幫俺去弄一根吧!她氣哼哼地說:“我到哪裡去給你弄?還要那什麼彎彎曲曲……傻子,你真是個大傻瓜!”人家說了,錢大老爺炕上就有一張老虎皮,有老虎皮自然就會有虎鬚。她嘆了一口氣,說:“小甲,小甲,讓我說你點什麼好呢?”

求你啦,去幫俺弄根吧,你要不給俺去弄,俺就不讓你去送狗肉了。人家說你是去送人肉呢。她咬牙切齒地說:“這又是誰說的?”你別管是誰說的,反正有人說了。

她說:“好吧,小甲,我給你去弄一根,你可以不粘我了吧?”俺咧開嘴,笑了。

第二天晚上,俺老婆真地幫俺把虎鬚弄來了。她把那根金黃的毛兒遞到俺的手裡,說:“拿好了,別讓它飛了!”然後她就笑起來,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俺緊緊地攥著那根虎鬚,心裡撲通撲通地亂跳。盼了半輩子的寶貝就這麼容易地到了手?俺仔細地端詳著手裡的寶物,果然是彎彎曲曲,毛梢兒金黃,跟何大叔說得一樣。俺捏著它,感到手脖子麻麻酸酸的,寶沉得很吶!俺抬起頭,對俺老婆說,讓俺先看看你是個什麼變的。她抿著嘴唇兒,笑著說:“看吧,看吧,看看俺是個鳳凰還是個孔雀?”何大叔說你是個白虎呢!她的臉色頓時變了,怒罵道:“果然是這個老雜毛嚼蛆!趕明日非讓乾爹把他拘到衙門裡,噼裡啪啦二百大板,讓他嚐嚐竹筍炒肉的滋味。”

俺緊緊地捏著虎鬚,藉著明亮的燈火,不眨眼地盯著俺的老婆看。俺的心裡亂打鼓,手脖子一個勁兒地哆嗦。天老爺啊天老爺,俺就要看到俺老婆的本相了。

她會是個什麼音生變的呢?是豬?是狗?是兔子?是羊?是狐狸?是刺猖?她是什麼變的都可以,千萬別是一條蛇。俺從小就怕蛇,長大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