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面打人。
時間長了,眾人也都沒了法子。
所以此番賈母問對於賴瑾,也是實在無辦法了。他們娘兩個雖然也有好勝之心,但更是心疼寶玉。那賈政教導兒子除了打罵再也不會別的,如今管教的寶玉見了他越發老鼠見了貓似的。平日裡舉止言談也沒有先前活潑了。婆媳兩個一商量,只等著此番賴瑾登門拿言語哄著賴瑾教導寶玉。畢竟賴瑾和寶玉從小一起長大,那寶玉雖然面上和軟,然則心性執拗,唯有賴瑾和林黛玉的話還肯聽兩句。林黛玉是個女孩兒,這種讀書進學的事情自然不能指著他。況且王夫人從始至終對林黛玉的觀感也不太好。因此這個人是指不上的。
且賴瑾好歹也是中了進士的人,同時和寶玉也最為相熟。由他來教導,想必更能因材施教。
若非如此,賈母和王夫人兩個又豈會連面子也不顧的求到賴瑾身上?
這些都是女人家的委婉心思自不必細說。
且說賴瑾又同賈母並王夫人說了一會子閒話,方才退出榮慶堂。略想了想,便和賈寶玉一通前往黛玉的閨閣。彼時黛玉正在屋裡靠窗做針黹,瞧見賴瑾和寶玉兩個過來,立刻起身笑道:“怎麼這會子來了?”
“多日未見,來瞧瞧林姑娘。”賴瑾細細打量一番林黛玉的神色,方開口笑道:“姑娘氣色越發好了,怎麼身形反而有些消瘦?”
林黛玉聞言,嘆息一聲,徐徐說道:“我這裡上有外祖母悉心照料,下有紫鵑照顧妥當,外頭還有賴總管和賴大娘相幫周旋著,這日子自然是越發坦然舒適。我只是擔憂一件事——自打你去了西北之後,父親那邊也再沒來過信件。我是擔心父親憂心於政事,反倒累壞了自己的身子。”
頓了頓,不免憂心道:“我如今遠在京城,不能盡孝膝下。父親的身體究竟如何了,我也不得而知。本想著每個月有兩封家書傳來,也好叫我瞭解一二。如今家書也斷了,我滿腔擔憂,竟不知如何是好。”
林黛玉這麼一說,賴瑾立刻想到了林如海之死。若按時間推斷,大抵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心下微微一沉,遂開口問道:“那姑娘的家書可還能傳的出去?”
林黛玉點頭道:“我這邊託著賴大娘倒是無礙。只是父親那邊,已經有兩三個月沒來信兒了。”
然後又問賴瑾道:“不知賴伯父可給瑾弟弟寫信了?”
經林黛玉提醒,賴瑾也恍然想起,自西北一趟回來,父親也沒給他寫過書信。屈指算來竟也有兩三個月的光景。怪不得他總覺著恍恍惚惚忘了些東西,只是最近事情繁雜,一時也沒想起來,如今聽林黛玉這麼一說,賴瑾也有些坐不住了。
當下起身說道:“姑娘在內宅,一時間自然也不好動作。好在我是外男,等會子家去便尋個老道的小子去揚州打聽打聽,看看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林黛玉這才展顏笑道:“這樣我就放心了。這種事情我也不好麻煩別人,在心裡盤旋了好久,好在你這會子便回來了。”
一旁的紫鵑奉上茶盞,也介面笑道:“這幾個月姑娘因惦記著這件事,茶飯不思,晚上也不怎麼好睡。一時竟也消瘦了許多。好在瑾小爺這會子便回來了。倘或再耽擱幾日,恐怕我們姑娘都要病倒了。”
賴瑾聞言,越發勸慰林黛玉道:“你身子不好,就該多加註意才是。怎麼也不能縱著自己的性子連身體都不顧了。倘或叫林姑老爺知道了,豈不擔心?”
說的林黛玉點頭應是。賴瑾又囑咐了好些話,又見時候不早了,方才轉身出來。
賈寶玉則藉口還要和林妹妹說兩句話,並沒有跟著出來。
這廂賴瑾順著抄手遊廊逶迤前行。恰好碰見端著一盤蜜瓜徐徐而來的鶯兒。鶯兒見是賴瑾,立刻走上前來屈身見禮道:“見過瑾小爺,瑾小爺身上可好?”
賴瑾展顏笑道:“姑娘也好。姑娘這是去哪兒?”
鶯兒笑道:“外頭鋪子上供了幾個蜜瓜,我們姑娘叫我給林姑娘送去一些。”
自上次林黛玉因同病相憐勸了薛寶釵一些好話之後,原本兩個針鋒相對的姑娘竟也漸漸的合解了。她兩個一個幼年喪父,一個幼年喪母,又都是客居於此,且談吐恢弘,博學多才,更能談到一起去,到如今下來,關係倒是越發好了。
當然,其中自然不乏薛家人因懼怕林家威勢,刻意修好的緣故。
賴瑾微微一笑,側身微讓,開口笑道:“那姑娘便去罷。時候也不早了,我也不耽誤你。”
鶯兒姑娘口說不敢,又欠了欠身,方才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