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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是他的兒子罷?與英雄一樣的眉眼,一樣的挺拔姿態。

反觀自己,裴望琛自嘲地笑一笑,三十二歲,離異,沒有一兒半女,女友一任換過一任。並不是他不想定下來,而是——再也找不到家的感覺。

想到這裡,裴望琛心中煩悶,愈發懶得理會現場單身女子的盈盈眼波,只想找個地方透一透氣。一口氣喝乾手中的香檳,撂下空杯,又自侍者手上拿了一杯,他覷了一個空擋,趁人不注意,躲進花影扶疏的藤蘿架子下頭去了。

英家的院子,仍保留著上個世紀的風貌,大大的花園,精緻的西班牙式建築,院子兩側搭著一人多高的架子,種著藤蘿。那藤蘿生得茂盛濃密,枝椏纏綿,彷彿天然屏障,晚間坐在藤蘿架下頭,如果不是刻意看仔細了,很難發現裡頭有人。

裴望琛執著長頸鬱金香酒杯,閒懶地坐在藤蘿架下的青石條椅子上,伸出手指,沿著青石條的紋理,輕輕來回撫摩。那青石條原本有粗粗的紋路,可是時間久了,歷經歲月侵蝕,粗礪的條理已經被磨得光滑圓潤,在掌下透出沁涼如水的感覺。

裴望琛長眉淡挑,有時候,越是不起眼的事物,經歷了時光的打磨後,越能透出一種天然美麗來。

他要到而立之年,才懂得這個道理。

十幾二十歲的時候,總喜歡美麗明豔到耀眼的東西。

忽而聽見腳步聲接近,最後停在了藤蘿架子前頭。

“……來都來了,別擺一副噶門相的面孔出來,好似一家子都欠你的情似的……”是女子嚴肅中又略帶些無奈的聲音。

“我來都不想來的,如果不是大哥四十歲生日。”有懶洋洋的男聲,聽起來便心不甘情不願。

“你也三十歲了,不是小孩子了,要同父親賭氣到什麼時候呢?”女子嘆息,“他到底是為你好,你去同父親認個錯,賠個不是,兩父子還有什麼是化解不開的?去,給父親倒杯茶,說當年是你任性,做錯了,以後不會了。”

“二姐……我只是來維護英家的面子而已……”

裴望琛聽得分明,這是英家姐弟英傑與英生。

此時要再想現身出去,已經太晚,只好靜靜坐在藤蘿花架底下,等英家兩姐弟說完了,回到人群裡去。

大抵是聽出弟弟口氣裡的不耐煩,英大小姐也不強迫英生,只退而求其次,“你同父親之間的事,我也懶得再管,由你們去。不過,母親已經說了,你也三十歲了,應該成家,安定下來了。”

裴望琛聽見英生哼了一聲,並沒有介面。

英家大小姐再接再厲,“父親母親的願望,只是想看見子女都幸福,兒孫繞膝罷了。你看看今天的人客,多數都是單身適齡女郎,你趕緊在裡頭找一個合適的。躲在角落裡做什麼?出去多多與女郎們接觸,才好心中有數。”

裴望琛聽見今次英生連哼都懶得哼一聲,不由地勾唇一笑。

“……”英大小姐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你心裡是不是一直都裝著那個離過婚的溫琅?”

裴望琛聽見“溫琅”兩字,渾身一震。

溫琅……他已經有多久,沒有聽人在他跟前,提到過這個名字了?

今天怎麼會在英大小姐英傑的嘴裡,聽見這個曾經在他唇齒間反覆呢喃的名字?

英生,心裡裝著溫琅?

裴望琛不是不震驚的。

“姐——你別管我的事!”英生終於冷冷地說。

“你以為我願意管你的事麼?”英傑終於也生出一股子氣來,“你以為爹爹姆媽不曉得你在外頭的事?他們比任何人都關心你的一舉一動!你認識了那個溫琅,同她走得近,爹爹姆媽一早已經曉得了。要不是看在外間人人一副痛打落水狗的形狀,不肯伸手接濟你,只有她,不問你的背景身份,肯同你做生意的份上,你以為她的小飯店還能開得下去?!”

“大姐!你們別把腦筋動到她身上去!”英生的聲音冷得彷彿冰窖裡的冰稜,“你們真惹惱了我,我是什麼事體都做得出來的!”

靜默了長久,英傑才嘆息一聲,放軟了語氣,“阿弟,你聽阿姐的罷,好好找個門當戶對的女孩子,安定下來,父親和母親也沒有說,你不能和溫琅交朋友不是麼?”

“再說罷,大姐。”英生淡淡地,並不應承什麼。

隨後,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了花架。

裴望琛一動不動地,坐在花架底下。

是你麼,琅琅?

暌違三年之久,你的名字,又一次,像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