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這人好生奇怪。”穆如寒江道,“誰要你來幫我掩飾?我闖了便是闖了,我便是不服你們宮中這種規矩而已。”
牧雲陸一搖手:“賢弟你不必自責,此事全由我而起,你不必替我掩飾。”
“我……”
“穆如寒江你快別說了,二皇子在幫你!”蘇語凝急得低聲喊。
牧雲陸想起身邊還牽著一個伶俐的小女孩兒,轉頭一望,蘇語凝也正望向他,雖然滿面惶急,兩條淡淡的眉毛擰著,臉上卻現出兩個小酒窩,顯得那急切倒分外可愛。牧雲陸也對她一笑:“沒嚇著你吧。你是入宮的伴讀麼?”
蘇語凝搖搖頭:“我沒事。”突然想起什麼,慌忙甩掉了二皇子的手,跪倒在地:“臣女蘇語凝參見皇子殿下。”
牧雲陸笑著把她拉起來:“你才多大點年紀,這些禮節,以後見著我,都可不必行。你叫——蘇語凝?”他忽然好像想起什麼,“原來你就是蘇語凝啊。”
蘇語凝愣在那裡,原來二皇子也知道皇極經天派的聖師在占星大典上算出自己與他姻緣相配的事了,把自己名字記在心裡,她一時臉面滾燙。
牧雲陸卻拉著她的手邊走邊微笑道 :“早聽說你五歲就能即興作詩,一直很想見見你呢。今天見到了我,不如即興作一首詩送我,如何?”
蘇語凝突然覺得喉頭髮緊心頭亂跳,一時竟有些發怔。不過二皇子笑吟吟的,她微微一噤,也漸漸平靜下來,略想一想,便緩緩吟來。
牧雲陸不想她如此敏捷,不禁讚了聲“好”。
那邊穆如寒江跟上來,大喊道:“這首詩是說他麼?他有那麼好麼?那你也作一首詩說我吧,快些快些。”
蘇語凝眉頭一皺,心想這人怎麼這麼鬧啊。忽然心中一動,微微一笑,吟道:
“玉質紅袍下,江湖藐眾生。執戈瞠虎目,舉世任橫行。”
穆如寒江覺得也十分中聽,穆如世家的人上陣向來是著紅色披風,蘇語凝又說他玉質虎目、執戈橫行,頗合自己心意,高興地背誦著,還不時問某個字要如何寫。忽然牧雲陸拍拍蘇語凝的頭:“到偏門了,讓宮女們送你回住處吧。”
蘇語凝一抬眼,才發現周圍圍滿了跟隨的軍士,全都看著自己。原來方才牧雲陸是怕她害怕,才讓她作詩引她分神。乘馬車向後園駛去,她回頭向二皇子招手,他們卻早被士兵擁裹著向太華殿去了。
因為牧雲陸與穆如寒江同闖太華殿,又把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明帝縱然不快,也就不好再為這個責備穆如寒江,只鐵青著臉走下殿來,猛踢了牧雲陸一腳,大罵道:“假如摔壞了穆如家公子,就拿你的命去賠。”牧雲陸跪著把責打全然接受,面色平靜。穆如寒江在一邊連說是我要騎馬闖殿的,明帝卻只是不理會。
事後牧雲陸嚴令宮中,不準再向外傳這件事。宮中內侍護衛們以為二皇子愛面子,自然心領神會,所以在城外練兵的穆如槊和穆如府上,竟對這事毫不知情,穆如寒江回家也安然無事。但他心中總是不痛快,就像自己想要響亮地大喊一聲,卻被旁人的喧譁給攪了。
5
天啟城外紫楓獵場,金色草原襯著四季紅葉,極目之處一片耀眼的明燦。天高氣爽,穆如寒江最愛來這地方。這天方到獵場,卻見前面數騎正在射獵,為首少年銀絲明珠冠,赤羅灑金袍,陽光下像披著霞焰賓士。而他座下所騎,就是那天穆如寒江乘騎闖殿的紅色駿馬。那便是皇長子牧雲寒了。
穆如寒江催馬趕了上去:“皇長子,那天我偷了你的馬闖了太華殿,你不會生氣吧?” 因為牧雲寒常向穆如槊請教武藝兵法,所以穆如寒江對他十分熟悉,也不拘禮。
牧雲寒大笑道:“衝便衝了唄,算什麼事啊。若我是皇上,我當令拆去各門門檻,讓官員可以騎馬直到太華殿前,這樣議事才雷厲風行,免得他們自入宮門就要正容端步走上好幾裡,我看得都著急。當年咱們祖先北陸起兵時,有事不都是騎馬直衝帳前的,說什麼做什麼都爽利暢快,偏來東陸學了這麼多慢條斯理的規矩,還有那些文臣有話不明說暗中非議的毛病。”
穆如寒江覺得這話才對脾氣。他想若是皇長子,那天必然會和自己一起質辯太華殿前不讓騎馬的規矩可笑之處,而不是像二皇子那樣隱忍謙和,寧願自己受屈,只想天下無事。要是二皇子當了皇帝,那一定是處處議和,仗就沒得打了,自己還怎麼橫掃千軍啊。他心想自己若掌握兵馬,定是要支援皇長子做皇帝的。
蘇語凝在屋裡快樂地收拾著包袱,她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