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抱著剛滿月的呂懷良與四名莊丁在廳門旁等候。
楚天琪和楊紅玉默然相望。
兩人都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但都覺得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自古多情傷離別。無論是生離,無論是死別,都令人傷感惆悵,更何況是在此紛爭時起,波橘雲詭的時刻?
楚天琪開口道:“你真要走?”
這是一句多餘的毫無意義的問話。
楊紅玉點頭道:“是的,我們已經決定了。”
楚天琪低聲道:“還能不能改變主意?”
她緩緩地搖搖頭。這個問題實際上她已毋須回答。
楚天琪道:“你自己走就行了,為何還要帶走爺爺?”
她抿抿嘴:“這不是我的主意,是爺爺聽到我的決定後,執意要跟我走。”
楚天琪扭過臉對凌志雲道:“爺爺,您一定要離開鵝風堡嗎?”
凌志雲在行床的上使勁地翕合著嘴唇。
行床旁的老僕人於忠道:“老莊主說,這的確是他的願望”
楚天琪微微聳聳肩:“既然爺爺這麼說,我也就無話可說了。”
楊紅玉凝視著他道:“懷玉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待他。”
楚天琪道:“你為什麼不將他也帶走?”
楊紅玉道:“他是你的兒子,所以我將他留給你。”
楚天琪沉默無語,似在想什麼心事。
楊紅玉沉聲道:“難道你連兒子也不想要了?”
楚天琪咬了咬嘴唇道:“那倒不是。不過,我能否問一問你為什麼要離開鵝風堡?”
楊紅玉秀眉一挑:“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楚天琪唬起臉道:“我很想知道,你要離開鵝風堡的原因。”
其實,他已經知道她要離開鵝風堡的原因,只不過是想聽她從口中說出來而已。
楊紅玉想了想道:“我想去京城和爹爹在一起,並請名醫給爺爺治病。”
楚天琪沉靜地問:“真是這樣?”
楊紅玉肯定地回答:“是的。”
“你騙我。”楚天琪平靜地道:“你離開鵝風堡是想避開我。”
楊紅玉眼中稜芒閃爍,深吸口氣道:“不錯。我是想避開你,就象當年你想避開我一樣。”
“很好。”楚天琪點點頭。
楊紅玉驚詫地望著他,不懂他“很好”這兩個字的含意。
楚天琪又道:“如果你是去無名谷,我就完全放心了。”
她定定地看著他,須臾,才說道:“我和爺爺是打算去無名谷找楊玉和呂公良。”
他語氣變得溫柔,關切地道:“你滿月不久,路上馬車不宜過快,要多保重身體。”
她瞪圓著大眼,那神情彷彿根本不相信這是他所說的話。
她無法忖透楚天琪的心思。
凌志雲在行床的上使勁地眨著眼皮。
老僕於忠道:“莊主,老主人在催促儘快啟程。”
楚天琪點點頭,對站在廳門旁的吳媽和四名莊丁道:“吳媽,呂夫人和公子就託咐給你,你要小心伺候,你們四位要用心服伺爺爺。雖然你們離開了鵝風堡,但仍是鵝風堡的人,若有差錯,唯你等是問。”
“是。”吳媽和四名莊丁躬身回答。
“一路保重。”楚天琪深沉地道。
“你好自為之。”楊紅玉擲出一句話,轉身走向廳外。
她沒說破胡玉鳳與他的事,但她猜想他心中一定明白。
吳媽抱著嬰兒,四名莊了抬著凌志雲,來到石坪上。
“叩見老莊主。”宋吉卿帶領坪中莊丁,齊向凌志雲行床單膝下跪。
凌志雲眼中滾出兩顆淚珠,嘴唇不住地翕動著。這鵝風堡,曾有幾多風雲,幾多榮耀,幾多輝煌。到頭來仍是免不了聚散匆勿,風流雲散。即使一輩子叱吒風雲,喧赫一世,人到老殘,白頭便與傷感為伴了。
“眾位兄弟免禮,老莊主吩咐各位多加保重。”老僕於忠一邊高聲發話,一邊吩咐莊丁將凌志雲抬入車廂。
楊紅玉隨著吳媽鑽人車廂內。
“叭!”一聲長鞭震響。
馬車緩緩駛向莊門。
“老莊主保重!”莊丁齊聲呼喊,不少老莊丁熱淚盈眶。
楊紅玉貼在車窗旁,目光盯著客廳的門。
她渴望能再看楚天琪一限,哪怕是匆匆一眼也好。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