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回覆,相爺今日便在早朝上奏明聖上親事已定,這讓下官很是為難。”
不以為然的輕睞一眼,淡然一笑,“你不是也沒否認嗎?”
他為之語塞。情況不明,他不敢貿然出言啊。
陸朝雲卻不理他,輕轉著茶碗,好整以暇地又開口,“我今日前來,一是為了下聘,二嘛……”
一聽他的語氣,任清源立時神情一緊。
果然,陸朝雲笑著再劈下一道驚雷,“便是商定婚期。”
“相爺—”縱是再老沉持重,此時也不由得動怒了。這分明是強人所難。
“怎麼?”
“小女纏綿病榻,實不宜於此時談論婚嫁。”
放下茶碗,他重新拿起摺扇,頗有幾分閒情地在手中轉了個圈,笑容不變地抬眼道:“難道御史大人是嫌本相家世不好?”
“下官不敢。”
“那是人品不佳?”
“相爺言重。”此時看來,你的人品確實很有問題。
“那大人為何不肯答應這門親事?”
任清源面上閃過為難之色,猶豫了下,才道:“小女實不足以匹配相爺。”
“不如讓我見小姐一面,如何?”這般推三阻四,讓他實在好奇,難道拒婚的理由不只是任小姐病魔纏身這麼簡單?
蹙了蹙眉,“恐怕不妥。”
陸朝雲輕笑一聲,坐直身子,漫不經心道:“請旨賜婚的話也不是太麻煩。”
他頓時失聲。姑且不論陸相的官職,單就他與皇上的交情,這賜婚聖旨是輕而易舉得很。
也不催他,陸朝雲再次拿起茶碗輕呷。
好在任清源並未讓他久等,“小女重病無法下床,相爺若執意要見,只好委屈相爺移尊就駕了。”見了面,你總該死心的吧。
“無妨。”
“相爺請隨下官來。”
“好。”陸朝雲一邊隨他起身往外走,一邊若無其事地道:“岳父不必跟小婿太過客氣。”
任清源的嘴角又是狠狠一抽。
兩人穿過後園拱門,來到一處院落。
此時正是暮春時節,院內芳草萋萋,幾叢花卉也開得正豔,還有兩株粗壯的喬木,院外不遠便是花園,繡樓之上推開窗扇便能看到園中美景,倒是一處宜人的休養之地。
進到屋中,便有丫鬟奉茶。
“叫紅袖下來。”
“是,老爺。”
不一刻,一名青衣婢女從繡樓下來,斂衽施禮,“不知老爺有何吩咐?”心下對一旁的清俊公子留了心。這人是誰?怎會讓老爺領進小姐閨閣?
“小姐如何?可醒著?”
紅袖老實作答,“奴婢剛服侍小姐吃藥躺下,老爺要見小姐嗎?”眼睛卻下意識的掃向一邊的公子。難道這是新請的大夫?
任清源點點頭,“你上去幫小姐打理一下,陸相要見她。”
她驀地睜大眼。陸相?那個傳奇的男子?
“還不快去?”
紅袖趕緊收斂心神,垂首退下。
其實,樓下的對話任盈月聽得一清二楚,回首前事,猶有一種不真實感。
當日她本已斷無生機,卻不料烏雲蔽月,江水助勢,又碰上回京述職的任大人一家。
於是在她昏迷不醒之時,便成了任府的小姐。
說來也是緣分,當時任家兩老的獨生愛女因病去世,任夫人傷心過度,思女成疾,偶遇一術士言之鑿鑿他們會因水而得女,結果不久就意外解救了落水的她。
一個月後,她自昏迷中醒來,念及任家兩老的救命之恩,又想與過去徹底做個了斷,便認下這個新身分,用了死去任小姐的名字,做起官宦人家的千金。
只是她那時受傷過重,又在冰冷江水中浸泡過久,傷及心肺,時至今日仍舊無法離開床榻。
心下微微哂嘆,能保住一條命已是不易,她不該奢求了。
紅袖走進內室,低聲道:“有客來,奴婢幫小姐著裝。”
任盈月輕應了一聲。
紅袖只簡單幫她穿上外衣,梳理了下長髮,又將紗帷放下,便去請老爺上樓。
結果,來的卻只有陸朝雲一人。
隔著輕薄的紗帷,任盈月暗自打量著眼前的陌生男子,一身儒雅,溫潤如玉,但那雙眸子卻諱莫如深。
在她打量他時,陸朝雲不動聲色地走近,毫不避諱地掀起一側床帳,堂而皇之地坐到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