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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做湯!”程名振用不拄柺杖的手從院牆上取下魚竿和餌料,笑著回答。

澤地的傍晚很美,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湖泊在落日的餘暉中瀲灩跳蕩。連綿不盡的柳絲則在晚風的吹拂下,婆娑搖擺,如情人之間的眼神一樣柔媚。坐在這樣的風光裡,即便一無所得,也會令人心神變得愉悅。更何況擺弄魚線餌料是程名振的謀生手段之一,以前在館陶縣,只要魚鉤甩出去,便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他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要在杜鵑面前證明自己不需任何人的幫忙也能生存,所以魚竿抖得極有水準。小半個時辰過後,蓮嫂拎來的魚簍中已經泡上了兩條黑鯉,一條花鰱。還有幾條看不出品種的野魚咬了鉤,程名振嫌其個頭太小,從鉤子取下來,順手又丟回了湖中。

“那是河鱸,用來熬湯最好不過!”杜鵑見程名振總是幹買櫝還珠的勾當,忍不住出言提醒。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忙著處理營中雜事,但澤地裡的女人在收集食物的方面都有一手。程名振手裡的釣竿和魚餌都是她的,最近對方滋補身體的河魚也多為其親手所釣。

“還沒有半兩肉呢,讓它們再長長也不遲!”程名振露了怯卻不肯認賬,笑嘻嘻地狡辯。

三人之間的氣氛又恢復了日常的歡快,你一言我一語說說笑笑。正聊到高興的時候,身背後突然響起了一陣沉悶的馬蹄聲。幾個嘍囉疾馳而來,一邊帶馬,一邊大聲喊道:“七當家,七當家——”

“這呢!”杜鵑不高興地站起身,低聲回應。“什麼事情,看你們慌慌張張地?”

“八,八爺他,他回來了。奔,奔咱們的營地來了!”嘍囉們一邊喘粗氣,一邊大聲彙報。

“誰放他過來的,怎麼不攔住他!”湖畔瞬間吹過一絲涼風,半邊綠葦順風而倒。無數不知名的野鳥撲撲啦啦地飛向了藍天。

“我,我們攔,攔了。沒,沒攔住!”嘍囉兵歉意地看了一眼程名振,結結巴巴地回應。

還沒等程名振弄清楚所謂的八爺跟自己有什麼瓜葛,小湖畔又傳來一陣劇烈的馬蹄聲響。伴著一陣爽朗的大笑,有個錦衣白袍的年青漢子快速向這邊衝來。“鵑子,鵑子,我都回來好幾天了,你怎麼總是躲著我。我這回特意給你買了胭脂水粉,都是專供皇帝老兒的貢品呢。你來看看,保證喜歡!”

“請八當家不要在我的宿營地縱馬!”杜鵑大咧咧地衝著遠處拱手,瞬間又從愛鬥嘴的小女孩兒形象變回了冷酷無情的女土匪。“若是碰了我的人,可別怪我到大當家那邊告你的狀。要是你自己認不得路跌進陷阱裡,更別怪我事先沒打好招呼!”

“怎麼會呢。看你說的,好像我是個外人一般!”錦衣壯漢吃了一個癟,卻不著惱,笑呵呵地跳下坐騎。“我以前不是常來你這麼?怎麼從沒見過什麼陷阱。這幾天要不是奉大當家的命去聯絡其他江湖豪傑,我……”

話音未落,路邊忽然“騰”地一聲,彈起了兩個佈滿尖刺的木排。被喚作八當家的人趕緊將戰馬鬆開,整個人來了個凌空後翻。兩個木排先後砸在了空處,濺起的泥漿卻如同雨點一般,將白馬白袍砸了個斑斑點點。

“八爺小心!”杜鵑麾下的兵卒們一邊說著安慰話,一邊幸災樂禍。把乘興而來的八當家氣得兩眼發黑,臉皮幾乎已經垂到了地面上。

程名振這幾天日日被蓮嫂陪著在湖邊散步,對一些明顯的暗記已經分辨得出。知道那是一個帶絆鎖的釘排,如果不是八當家和他的坐騎都躲得快,少不得要被釘個透心涼。如此歹毒的陷阱,卻沒讓他覺得八當家可憐。反而心裡無端湧起了一種快感,好像樂得見到對方血流五步一般。

“哼!”被喚作八當家的漢子冷冷地掃了一眼杜鵑麾下的嘍囉,嚇得眾人趕緊收斂笑容。打狗也得看主人,雖然職位遠在這些不識趣的傢伙之上,他卻沒膽子拿嘍囉兵們發作。只好將刀一般的目光掃來掃去,最後落到了繼續釣魚的程名振身上。

“這廝是誰,怎麼會在你的營地裡出入!”伸手向湖畔一指,八當家怒氣衝衝地向杜鵑質問。

“怎麼?八當家奉了大當家的命,前來查驗我的營地了!”杜鵑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此人這般自以為是,臉色越發冷淡,說出的話也越發不客氣。

“我既然是這裡的八當家,總有資格問問陌生人的來歷吧!”滿身泥點的八當家撇著嘴,將“外人”兩個字咬得非常清晰。

蓮嫂是個過來人,一眼就看出了八當家的用心所在。沒等杜鵑開口,搶著走上前笑呵呵地說道:“吆!原來是八爺外出回來了。我當是誰呢,連咱們營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