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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是昨夜下……”

我打斷他的話厲聲吆喝著說:“既然是昨夜,你為什麼現在才不溫不火地告訴我?你可知道這一切也許都是一個陰謀,人命關天的大事你竟然安靜得像個局外人!”

栓柱說:“我也沒有看信,再說牛子老弟也不讓提前告訴您。”

我狠狠地說:“算了,別說了!快備馬到蘆葦蕩,別忘了帶上獵槍。”

馬隊只用了一個時辰,就趕到了蘆葦蕩。森森的蘆葦如波濤般時起時伏。葦花雪白如鵝毛,如楊絮,掛在睫毛上癢癢的。我們焦急地尋找了很久,最後在一片雜亂的蘆葦蕩中發現了牛子面朝下趴在地上。他身下乾涸的血痂把他結實的身體與大地粘連在一起,扭曲的四肢無望地向四周伸展。

我撲上去,使勁搖晃著他,拼命地喊著他的名字:“牛子,我的牛子呀——”

牛子受的是槍傷,凝固的血塊沾滿我的雙手。我的臉緊緊地貼著他的額頭,呼喚著哭泣著。我要把悔恨全部化做尖利的嚎啕,一瀉而盡。牛子慢慢地睜開了眼,滯呆的眼球默默地尋求著生命最後的牽掛。他吃力地說:

“太太,我不後悔過早地離開你。可後悔的是: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不如我們永遠呆在遭劫的那個小店裡,那樣至少讓我還有一個夢。”

“不,牛子,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其實我更愛你。可我是太太呀,是高根生的女人,所以我不能愛你,我要傷害你,直至你將我完全忘記。這些年鞍前馬後的你讓我幸福,讓我惆悵。失去你和失去老爺我是一樣痛苦的……”

牛子的嘴角劃過一絲滿足的笑意。他的頭如一枚熟透了的蘋果,耷拉在壯實的前胸。他所有的付出就是為了這一句話嗎?他的嘴微微開啟一條縫,好像還有話與我說,但沒說出口。

我撫摸著他的臉膛,他已經死去了。兩隻眼睛如兩顆掛了白霜的黑葡萄一樣朦朧。兩滴淚水懸掛在眼角上。

我沖天呼喚:“牛子,是誰殺了你——”

牛子死在我懷裡,終年二十二歲。他是我愛的第二個男人。他死得十分幸福,如撲火的飛蛾,毀滅只是為了更早地解脫。他嘴角的微笑,如火烙一樣深深地烙在我心中。他剛才還在說:“……早知如此還不如我們永遠呆在遭劫的那所小店裡……”在小店裡的那個清晨,是他永遠的緬懷,也是我凝固的守望。我相信,經過這次生離死別,我再也不會嘗試愛情——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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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女人》五

嬋娟閣的大姑娘們夜裡縱酒作樂,白天昏昏沉沉地大睡。到了下午,她們才從汙穢的大床上爬起來,呼喚她們的丫頭,送進茶水點心,喝茶解酒,抽鴉片提神。

她們穿著睡衣,或短襖,懶洋洋地打自己的屋裡出來,從一個房間溜達到另一個房間,有時撩起窗簾向後院瞅瞅,看著後院新來的藝名叫冰姬的我在學藝,醋意大發,但也無奈,只能有氣無力地咒罵幾句。

然後回到屋裡開始打扮,往頭上和身上潑香水,試穿著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再照著鏡子,往臉上塗脂抹粉,描眉毛,吃甜膩的西洋點心,然後穿上坦胸*的絲綢衣裳。衣裳的顏色濃烈,在不同的光線下產生不同的效果。

她們來到裝飾古典、燈火通明的大廳坐定。各自的丫鬟站在背後,等待著客人的到來。

她們各自都有回頭客,偶然也伺候散客。等她們的客人到來時,大家各自領著回到自己的屋裡聽音樂、跳舞、吃點心、飲酒、抽鴉片,然後和她們的客人上床。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她們不但看了蟬媽和日本大兵的吵架,最重要的就是日本大兵還帶走了我。她們在心裡企盼著我千萬不要活著回來繼續幹*這一行。這裡的人差不多都患有這種希望同行死去的心理疾病。這種心理疾病時時折磨著她們,使她們未老先衰。

可我太令這些姑娘們失望了。失望的原因就是,我沒死在野原一郎手裡。

我見到野原一郎時,他愣愣地看著我,好久才眯著眼睛說:

“吆唏,你就是嬋娟閣的冰姬小姐?你真美!”

我點點頭,衝她笑了笑說:

“我是冰姬。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該是野原太君了。”

野原一郎讓我盤腳坐定,侍女送來一盅茶。他解下腰間的手帕擦了一下臉,說:

“聽說冰姬小姐主動要求來向我報告情況?”

我喝了一口茶,茶味特別地道,入口醇香沁心。我知道這是飲馬川山林產的金蓮花葉茶,我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