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脈相連的感覺。“嘿嘿,原來俺也是戰士啊。”他這樣對自己說。當然你永遠別指望他能有衝鋒在前的覺悟。
但這話還得再說回去,每個人都有自己戰鬥的方式,不是麼?
天終於哭累了,擦乾了眼淚草草收場。溝渠間悉悉索索的流水聲也漸漸截止,星星一顆一顆的探出頭來,無聊的眨著眼睛。接著,蟲兒也開始唱歌了。
於是當人們早晨醒來,頭一眼看見的,就是那久違的太陽。
正文 第二十章 新生
包光光揉著酸脹的雙腿站起身來,剛要說話,卻發現老頭正出神的望著屋裡的大樹,一副唏噓的模樣。
沒錯,就是原先村口那棵。
這件事還是得從頭說起。
雨停之後,一個更加嚴峻的問題就擺在了眾人面前:
冬天要來了。
冰原上的秋天很短,夏天一過氣溫就會驟降,到了九月初,天上就開始飄雪花了。時間緊迫,根本來不及一家一戶的修。好在包光光最後想起了“人民公社”
——這是他另一世的老爹跟他說的。
既然一個通鋪能睡二十幾個知青,那就根本不在乎多睡幾個,包光光就是打算蓋一間大房子,把所有村民都一勺燴了,到時候幾十口子擠做一堆,蒼蠅與蚊子齊飛,呼嚕共腳臭一色,這樣的房子你說……反正他是沒打算住。
可惜房子還是貼著他的店鋪建了,因為這樣建能省一面牆。
壘牆用的碎石,夯實了再抹上泥漿和動物骨骼熬出來的膠,裡外各三層。雖然還談不上可靠,但比起原來的草棚子是結實多了。牆就這麼一點一點的朝村口延伸,然後被那棵倖存的冷杉樹給擋住了。
村裡不少人都捨不得砍,最後包光光說了句:“當盆景養吧。”於是就有了“屋包樹”這麼個奇景。老頭樂壞了,總也看不夠,一沒事就開始對著樹發呆。
傳說中,老人對草木都有一種特殊的感悟力,比如看葉片的顏色就知道季節的變化,甚至從中推算出世事的變遷。但包光光實在想不出,對著一棵常綠喬木他能瞧出什麼鳥來。
“算了,”他只好安慰自己,“總比流著口水撕樹葉強不是?”
轉頭再看烏魯——好傢伙,坐在那張個大嘴睡得正香呢。包光光心頭一陣惱火,虧自己還撅著腚辛辛苦苦的畫了一個上午,原來是飛眼給驢看了!
不是他喜歡搞壁畫,實在是條件不允許啊同志們——墨水倒是有,但紙張這種東西文明社會里雖然普及,在冰原上卻是名副其實的稀罕物。
想到這裡,他又忍不住開始懷念流晶的那本手抄了,“要不找個時間自己造點紙用?別的保證不了,擦個屁股還是能湊合的……當然了,要等解決了大家的進口問題之後。”
“喲,畫完啦?”老頭回過神來,“瞅瞅,崽兒畫了……我說崽兒,你這大樹畫得不行啊!還有這樹枝上是啥?”
包光光心裡一陣抓狂:這是樹嗎?有轉圈長的樹嗎?沒看到外面還有個框子呢,就算樣子差了點,說成迷宮也靠譜點啊!再說了,咱又不是繪畫專精,畫成這個樣子很正常,也很符合邏輯,最起碼還能保密不是?
關鍵是內涵啊同志們,光樣子漂亮有個屁用!那一世自己有個表妹,九歲時就能畫《牡丹國色圖》了,找她來跟你比劃兩下看看啊?
“不是樹,這是煙道!”包光光沒好氣的說。
“別睡了!”老頭用節杖敲醒烏魯,“你也一起聽聽。崽兒,這最邊上的又是什麼?”
包光光仔細瞅了兩眼,回答道:“那是灶膛,上面大的窟窿用來煮飯,下面的用來填柴火。風箱在旁邊,有個拉桿……”
沒錯,這傢伙終於開作弊器了。而他搗鼓的第一樣高科技,就是爐灶加土炕!
“那這兩頭的灶膛有啥不一樣?”
“我畫的不一樣嗎?沒有吧!你看錯啦!”包光光見圖說不清楚,乾脆跳起來用指的。“就是這裡,在這裡再開一個口子,用來排煙的,要比灶門高。到時候做飯時候,煙就會向上順著……”
老頭突然插言道:“為啥會朝上走呢?”
包光光一激靈,他現在最怕的就是這句“為啥”。解釋了熱空氣上升,就得提及密度,接著還要解釋熱脹冷縮,再往下大概就是分子動能了……現在可不是科普教育的時候,乾脆葫蘆攪茄子吧。
於是他咳了一聲說:“萬物到了終結的時刻,都會歸於天上。就像先祖之魂是生命的終結,煙也是火的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