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未修完……”
盛熹看了她一眼,“世事無常。”
“可惜了!”上官那顏感嘆一聲,“編者必是位精通樂律的前輩了,此書見解獨到,不能得閱全本,真是可惜了!……哦對了,編者姓甚名誰?哪朝人士?”
盛熹抬目看著她,緩緩道:“本朝人士,姓俞名懷風號孤竹,曾為宮廷首席樂師,聖賜大司樂稱號。”
盛熹留意著上官那顏神色,卻見她眼裡小小驚訝了一下,隨後道:“原來也是大司樂啊,跟子夜一樣。”
“子夜?”盛熹哼了一聲,“懷風先生是令人高山仰止的人物,休得將卑劣之人與他相提並論。”
上官那顏心中驚詫,岔開話題道:“麻煩夫子給我取來六卷本吧?”
盛熹將珍藏的六卷本拿出來,交到上官那顏手中,語重心長道:“外面流傳的都是摹本,給太子妃的是原本,望太子妃好生保管!”
“原本?”上官那顏抱著沉甸甸的幾十冊書,鄭重道:“就是真跡的意思?”
“是。”盛熹亦鄭重道。
上官那顏腳步都不禁小心翼翼起來,慢慢往仙韶院外走。
盛熹在她身後道了一句:“按說,也該由你保管。”
上官那顏艱難地回頭,“為何?”
盛熹躬身行禮道:“恭送太子妃!”
目送走上官那顏後,盛熹轉身正欲邁步,一人卻從屋簷下轉過面孔來。盛熹腦中頓時一陣雷鳴,當即跪地,“殿下!”
第72章 君是誰人
近日,望陌將百官奏摺和全國諜報都搬到流華殿處理,上官那顏學音律的時間便不得不縮短,每日伴在望陌的案前,隨他一同看奏摺。
望陌時不時閉目養神,讓上官那顏這唯一的近侍給他念奏摺。上官那顏對政事一竅不通,也從未感興趣過,但既然是望陌要求,她便不會拒絕,一折折念過去。望陌仰靠在舒適的胡椅上,聽少女清脆宛轉的嗓音念出朝中老臣們措辭嚴肅的奏摺,時時聽得他唇畔含笑,聽完後卻忘了奏摺的內容。
“阿顏,再念一遍好麼?”於是,他只得和藹地請求。
“好。”上官那顏抹了把汗,將佶屈聱牙的奏摺再來讀一遍。
望陌聽她斷句頗覺有趣,從頭到尾也不糾正,聽完後,他一臉誠摯,對她道:“阿顏,再念一遍好麼?”
“好。”上官那顏掀起眼皮瞧他一眼,喝了口茶,再從頭念。
唸完第三遍,望陌剛要張口,上官那顏“啪”地合上奏摺,飛快拿起一塊點心趴到胡椅上,明澈的眼眸一眨一眨,“殿下,這個很好吃呢!”
望陌“哦”了一聲後張開了嘴,上官那顏將點心塞到他嘴裡。吃完後,望陌一臉享受,“果然好吃,再來一塊。”
上官那顏乖乖地再送一塊,點心到望陌嘴邊時,望陌閉著眼睛一口咬在她手指上。
“啊,咬錯了!”上官那顏連忙提醒。
望陌睜眼一看,又“哦”了一聲。嘴唇從上官那顏手指移開時,舌頭輕輕滑過,上官那顏渾身一顫,被火燙一般倏地縮回手。
望陌倚在胡椅上,垂著眼瞼看地毯上跪坐著的少女,眼角跳開一抹笑,看夠了她的羞赧窘態後,懶懶開口:“阿顏,念……”
上官那顏顧不上手指酸痠麻麻的感覺,忙從奏摺堆裡取出一本,開念。念著念著,聲音漸漸變了。
“先皇許下回鶻公主與殿下的婚約……”
望陌臉色也一變,一把奪過奏摺,自己低頭看起來。上官那顏低垂著頭,忽然提不起精神。一些謎團似乎也解開了,原來真正的太子妃不是她,是那個什麼回鶻公主。
夜裡,上官那顏鬱鬱寡歡地在燈下翻看《古今樂律通鑑》,雖然不是看得太懂,但越看心緒就越平靜。
此後幾日,望陌未來流華殿,上官那顏都在研讀樂律論,時時與子夜探討一二,沒多久,她便也學著子夜在琴上按弦。
儘管望陌曾在殿內設定垂簾,子夜卻是罔顧這些障礙,上官那顏更是不在意,屢屢越過隔簾,向子夜請教琴技。
然而令人驚奇的是,她初碰琴絃,隨手一拂,竟是指法嚴謹,毫不凌亂。她起初並未發覺,子夜卻是愕然一陣後輕輕笑了起來,讓她隨便撥絃,熟悉宮商。
琴絃在指下顫動,傳遞一種極端熟悉的觸感,上官那顏心底似有什麼在破土而出,左手按弦,右手彈挑,行雲流水一般。
當一首曲子從她指端流瀉而出時,子夜含笑凝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