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清微笑道:“陛下,忠奸之辯自古有之,所謂忠奸,不過是每個人心中對別人的看法而已,大奸若忠,大忠若奸,臣子們互相攻訐,又豈能撼動陛下心中的忠奸之念?以臣而言,替皇上著想,替大明著想得多的就是忠臣,整日鼓動陛下四處遊治不理政務的便是奸臣,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天下臣民為陛下盡忠,陛下也應當對天下臣民盡責,誰忠誰奸一目瞭然,老臣就是這麼理解的,陛下明白了麼?”
若在劉瑾伏誅前聽到這段話,正德必然大怒,然而現在的正德已經過了三十歲,經歷過許許多多的事,聽了老師語重心長的勸告,他心中倒是沒有怒意,琢磨著楊一清的話,他緩緩點了點頭。
楊一清又婉諫他應該儘快回京,正德於是只在楊宅住了一日,然後再次來到了揚州……
第〇九六章 【大明漢武】
前一回正德急著趕往南京受俘,匆匆過揚州而不入,鎮守太監吳京採選的美女竟然沒有機會敬奉,這一回正德再過揚州,他急忙將諸女獻上,正德大喜,又聽吳京將揚州贊得天花亂墜,也不由心動,便駐駕揚州,每日外出遊玩,或騎狩揚州城西,留宿上方寺,左擁右抱樂不思蜀。
卻說段飛每日跟唐伯虎一起讀書、遊治,縱情于山水之間,有蘇蓉相伴,倒也逍遙自在,過起了小富即安的悠閒生活,雖然也聽說皇帝來到揚州,但是經歷過一番沉浮,對官場的步步危機有了深刻認識,入仕當官的念頭很淡,聽到訊息後他只是報之一笑,依舊每天不是練字就是出遊,又或與石斌他們兩三個偷懶的傢伙,佔了北門大街茶館老闆一張桌子,玩牌賭錢,倒也不亦樂乎。
蘇蓉傾慕唐伯虎的才華,幾乎成了唐伯虎的貼身丫鬟,段飛幾乎懷疑她會成為秋香第二,但凡段飛他們去街頭打牌玩的時候,她便會邀唐伯虎劃只小船到泛光湖上,你彈我唱,吟詩作畫玩得很開心,段飛樂得清閒,與石斌他們玩得經常徹夜不歸。
黃素良現在有了本錢在手,每日東奔西走去採辦貨物,東南西北地倒買倒賣,每日都有銀子進賬,他對段飛的感恩如故,有他幫忙賺錢,段飛幾乎毫無負擔,不過他也不是失去了進取之心,而是有些迷茫,難道真的去捐個監生,向八股文發起挑戰麼?
“飛哥,聽說了嗎?皇上在咱們揚州失蹤了。”石斌一面發牌一面神秘兮兮地說道,他們雖然有任務要巡街維護治安,不過寶應縣目前很安定,沒什麼事幹的捕快們偷偷懶也無人過問。
正德這次南巡在離京之後不久便失蹤了幾天,據說是喬裝離開龍駕私會美人去了,現在他再次玩起失蹤,段飛也不以為異,笑道:“這有什麼,反正皇帝陛下走到哪裡身邊都有護駕高手保護。”
石斌搖頭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咱們的皇上整日不務正業到處玩耍,不是個明君啊。”
段飛拍了他一下,說道:“這話也是你能說的?看戲看暈頭了你!什麼明不明君的,你有那資格評論嗎?皇帝陛下日理萬機每天忙到半夜的時候你見到了麼?你一個小小捕快都整天偷懶,就不許皇帝休息幾天?你兜裡有了錢不也整天想著娶媳婦娶一窩的小妾嗎?只要你養得起,只怕你的女人比皇上還多呢,就憑你這點本事還敢評說皇上是不是明君?我問你,韃靼犯邊,是誰親領大軍將韃靼打得大敗而去、十年不敢再南下牧馬?皇上即位以來東征西殺南征北戰、平叛討逆,創下多少赫赫威名,自永樂朝以來誰能辦到?”
石斌聽得啞口無言,段飛最近跟唐伯虎以及偶爾來看望唐伯虎的那些讀書人呆久了,常被他們言語相譏笑,禁不住養成了辯論的習慣,見石斌被駁得沒話說,他得意洋洋地洩露天機道:“以當今聖上的武功,今後定會被譽為我大明之漢武的!”
只聽背後有人鼓掌喝彩道:“說的好,大明之漢武!……這位小兄弟何以對當今聖上如此推崇?他可是天天被那些言官們罵得狗血淋頭的。”
段飛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年約三十出頭的錦衣青年正站在他背後,一手持扇於胸前,一手自然地放在身後,雖然只是很尋常地站在那裡,卻給人一股高不可攀貴不可言的感覺。
段飛前段時間見過不少高官,那些人也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但是背後這個青年給他的感覺卻不一樣,這是一股天生的貴胄之氣,與那些靠官位堆砌起來的傲慢是不一樣的。
段飛還沒開口,那人看到他的臉之後面色突變,驚訝地用摺扇指著他,說道:“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段飛直覺著這人與眾不同,他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轉身向那人抱拳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