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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了一拳,原本打算回房間裡悶著獨自傷心失意,偏偏陸彬又讓人來找他。他心煩意亂,巴不得一把掀翻桌子撒一撒心裡的悶氣,奈何前後左右都有亮晶晶的眼睛瞪視著,萬不可行差踏錯半步落人口舌,只好伸手把皺作一團的面孔揉展開,邁步往書房走去。

陸文振額上沒有皺紋,那當然不是真的,總該是他藏得太好,沒叫江錦志發現而已。年歲到了,人人的眼角眉梢都不再平滑服帖,又不是千年老妖怪,誰能逆得了天時。便是真的逆得了天時,也違不過人勢,半點不懂察言觀色,怎麼活在這個眼花繚亂狡詐多變的世界上?

陸文振推開書房門,瞧見陸彬坐在椅子上,陸文思立在一邊同他講著什麼,便衝兩人笑了笑說:“我等一下再來。”

“詹森,你過來”,陸彬朝他招手。

陸文振只好硬著頭皮站到他身邊。

“接著講”,陸彬指一指桌上的檔案。

陸文思伸手翻著活頁紙,條清理順地把陸氏旗下幾個大專案的進度彙報一遍,又說了正在規劃中的幾項短期投資。

陸彬凝神聽著,偶爾問上一兩句,陸文振一言不發地站在旁邊神遊九天。

講了半晌,陸文思終於合上檔案,垂下目光恭敬地說:“爸爸,那我先按照這樣的安排去辦了。”

陸彬點了點頭,陸文思收好檔案退出去。

陸文振悄悄朝她揮手,她彎了彎嘴角,遞來一個頗具深意又意味不明的眼神。

陸彬閉目沉思,書房中一下子安靜下來。

陸文振正盤算著找個什麼話題,又聽見陸彬淡淡開口:“詹森,你覺得怎麼樣?”

“生意的事我一直都不太懂,文思做事一向精幹,又是爸爸拿的主意,必定是妥當的”,陸文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試圖渾水摸魚地糊弄過去。

“我是問你,你覺得倪家那個女孩子怎麼樣?”陸彬睜開眼,敞亮地目光掃視過來。

陸文振先是愕然,隨即啞然,只是垂著眼睛不出聲。

“陸文振,抬起頭來!”陸彬神色一下子嚴厲起來,“爸爸在問你話!”

陸文振臉色慘白,嘩地抬起頭看著陸彬,沉默了片刻方才答道:“爸爸,我不喜歡她。”

陸彬臉上的表情忽然柔和許多,“老太太覺得那個丫頭不錯,你不喜歡就算了。”

陸文振鬆了口氣,“嗯”地應一聲。

“詹森,記住了,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要抬頭挺胸地講出來”,陸彬語氣中竟然帶著一絲心滿意足的笑意,“陸家的人愛憎分明,嫁娶之事只講究兩情相悅,其他的不必考慮。”

陸文振心神振慟,張了張嘴唇喊了聲“爸爸”,卻又說不出話來。

陸彬微笑著擺一擺手,“去休息吧。”

陸文振同他道過晚安,拖著腳步往房間走去。

陸文振心裡簡直生出一團亂麻,要感激誰,要怨恨誰,像老虎啃刺蝟似的根本無從下口,只能默默無語地把自己扔在床上,瞪大雙眼盯著天花板。

夜色一點一點深了,厚重的窗簾遮了燈火,整個房間裡黑黢黢的,他懶得開燈,但睡是肯定睡不著的。

黑暗裡忽然看見擱在桌上的手機閃了一閃,陸文振衝過去,見是譚竟成發來的簡訊。

他“噗嗤”一聲笑,笑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期盼著什麼。解釋還是道歉?

演砸了才需要像觀眾解釋道歉,江錦志演得這樣好,憑什麼解釋,何必來道歉。陸文振枕著自己的胳膊想,他的演技如此高明,遲早做影帝。

再則自己也同倪長亭一道出去喝了咖啡,難道就一點錯處都沒有?

他坐起來摸出衣兜裡一直帶著的那盒火柴,細細摩挲片刻後,開啟盒子取出一根來“哧”地擦亮。橙黃色的火苗沿著細長的木杆慢慢燒上來,燃到中途閃爍幾下,滅了。

陸文振扔掉半截杆子,“啪嗒”一聲點亮燈。

火柴盒磨得有些舊了,燙銀的茶花仍然寂靜地綻開,擦紙上留下幾道深深淺淺的劃痕,盒子中裝著各種顏色長短不一的火柴們。

他把盒子又裝回衣兜裡,心想如果就這樣結束倒是乾淨利落,只是胸中撲湧著太多不甘心。

桌上還擱著中午看過的那冊書,封皮上印著《中國戰爭史》,他伸手拿過來,隨意翻了幾頁又拋到一邊。

陸文振覺得如果這真是一場戰爭,對戰雙方由一開始便不平等,江錦志身經百戰,他自己卻是個初上陣的指揮官,挑的武器大概是最不稱手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