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想下去了,急忙召集起胡嘉垣的三哨人馬,原本還想拖上兩門大炮,壯壯聲勢。可忙活了半天,他又放棄了這個打算,因為船廠裡有正準備往戰船上安放的千斤洋炮,可惜炮彈還都在庫裡,拉上也是一堆廢鐵。真他孃的,人到倒黴的時候,喝口涼水也塞牙。
褚汝航看了看集合起來的水勇們,雖然免不了有些面露驚異,但個個還算得上是精神抖擻。他挺滿意,甚至還有些沾沾自喜,若不是自己英明,專門提前武裝了一個營的水勇來保衛船廠,有了這種意外,那還不抓瞎了。
他一指胡嘉垣,“你留下加強戒備。”然後衝著彭玉麟和水勇們一揮手,“都跟本帥殺賊去。”話音未落,早已迫不及待地當先衝了出去。
褚汝航和彭玉麟率著三百多水勇臨近胡作霖左營的時候,就看見和聽到了夏鑾營中的慘烈撕殺聲和哭叫聲。他們奔跑的更快了,眼看就要衝過左營,接近前面的戰場了,突然迎頭從各個營帳的後面發出一陣的槍響。
幾乎是同時,褚汝航和彭玉麟都被打倒在地。
火槍手們按照平時的訓練,第一批槍響後,迅速退後讓開自己的位置,第二批接上來,再下去是第三批,到第三批發射完手中的槍彈時,第一批的子彈已經重新裝填完畢。不過,例行的操作在今天已經變的多餘了,第三批火槍手還沒換上位置呢,對面的清妖水勇早已數倒猢猻散,開始掉頭回竄。而身後大隊的人馬顯然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開始呼嘯著包抄上來。
石玉一看還正緊忙著裝填子彈的槍手們,鼻子差點沒氣歪了,“還不趕緊給老子衝出去,再晚啥好吃的也都沒了。”說著話,早掄起手裡的腰刀,著了火似的竄了出去。
跟著旅帥衝上去的火槍手們,這個時候突然發現,這洋槍也未必什麼時候都好用。就象現在,拿在手裡簡直就是個累贅,太影響腰刀的舞弄了,還耽誤奔跑。一想到後面馬上跟上來,搶奪勝利果實的大隊人馬,更恨不能先丟了別別楞楞的槍才好。
褚汝航似乎比彭玉麟運氣好些,還沒嚥氣兒。他是腹部中了槍彈,感覺著還不只是捱了一下。本想屏住呼吸裝死先躲過一劫再說,可好奇心叫他睜開眼睛,非要看看打他的人到底是誰?不看還好,一看差點被馬上氣死,衝過來的居然是一隊湘軍的陸勇。莫非是陸勇暴亂了?不知是誰偏偏一腳這時候又踩到了他忘記收回的一隻手上,他哎喲一聲下意識的痛呼。馬上,他就後悔了,他看到就是那個踩自己手的傢伙,本來都已經打算跑過去的,可自己一叫,人家停止了腳步,想都沒想,高高掄起手中的槍把子衝著自己的腦門兒,帶著風聲就砸了下來。要是有來世,再遇上這種特殊的情況,無論如何不能出聲,褚汝航其實是個很好學的人。
石玉都跑出去好幾步了,還沒忘記掉頭怒罵那個砸的褚汝航腦漿迸流計程車兵一句,“…你姥姥的,弄壞了槍我要你的命!”
士兵嘿嘿一笑,趕緊追上旅帥幾步,一抬手,打翻前面老遠一個跑的飛快的清妖水勇,興奮地大叫著,“旅帥大人,俺的槍可沒壞啊!”嘴裡叫著,順手抽出了腰裡的刀。
湘軍的水勇完全被打蒙了。當天軍將士追趕著剩餘的少數幾個水勇,衝到造船廠的時候,望著大片的陸勇和老百姓一起追殺著和自己一樣的水勇,守衛船廠的水勇有膽子大的乾脆不和大夥兒一起跑了,有一個甚至丟下手裡的刀,邊喘邊瞪著疑惑的眼睛探問著衝到近前的陸勇兄弟,“兄弟們,是鬧餉銀嗎?要是,咱也跟著你們鬧。”
衝在前面的石玉腦子一閃,一把扯下那水勇的包頭布,“哈哈,好啊,帶著老子殺你們當官兒的去。”
那水勇又趕緊彎腰撿起地上的腰刀,愉快地叫著,“大人放心,小的認識俺們的營官胡嘉垣,我帶大人去。剛才他就在這裡。”
船廠裡的二百多水勇,剩下就是逃的功夫了。東躲西藏,木料堆、船塢裡停放的船上、船下,只要有個空擋兒,就會有人硬擠進去。再沒辦法的,就像煮餃子似的稀里嘩啦朝水裡跳。有通水性的,還能萬幸先在水裡撲通幾下,然後隨著岸上槍聲的暴響,慢慢地沉入江底。那些不會水性的可就慘了,游出去顯然不可能,游回來自然也做不到,只好抓撓著根本看不見的空氣,拼命地再呼喊幾聲“救命!”沒人去救,也沒人放槍。天軍計程車兵很珍惜每一粒子彈,這都是銀子換來的,隨便打可不行。對這些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假裝沒看見,掉頭再去搜拿更有價值的人。
胡嘉垣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他一定把游泳學的相當好。由於不會水,他跑到江邊兒,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