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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部分

其然,小夏子即刻雙手恭奉上一枚巴掌大小的盤龍金腰牌。方才的驚慌失措稍減:“回陛下,來人乃天牢的司獄史,薛王現下正在大理寺候旨。”

江采蘋心下微沉,但未顯於面,想是薛王叢已有所動作。

反觀李隆基,回身斜睨帳外的小夏子,徑自步出帷幔拿過那枚金腰牌,似有所思之餘,並未急於下甚麼旨。

見狀,江采蘋於是適時步下榻。雲兒忙從旁取過衣衫為江采蘋搭於肩。看眼雲兒。江采蘋這才提步向李隆基,垂首屈膝道:“陛下。嬪妾斗膽,懇請陛下恩准嬪妾出宮,去見採盈最後一面。”

見江采蘋潸然淚下,李隆基屏息怒氣,溫聲執過江采蘋的玉手:“有薛王在那,朕深信,定可妥善處理此事。更深夜重,愛妃身有抱恙,不便出行。”

“陛下,採盈自幼與嬪妾相伴,雖說是個婢子,卻十餘年如一日勤謹伺候嬪妾左右,事無鉅細,嬪妾無兄無姊,早視其如至親篤好。今下尚未來得及為其指配個好人家,不成想卻已天人永隔”江采蘋聲淚俱下,無語凝咽跪下。身,“還請陛下允准嬪妾了卻心中餘願。”

凝睇身前淚流滿面的江采蘋,李隆基長眉緊皺,龍目閃過三分憐惜。雲兒立時上前來,忍下眸底的淚光,輕聲撫慰道:“娘子,‘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人死不能復生,為今之際,娘子更要節哀順變、保全金玉之軀為是。”

睇目雲兒,李隆基伸手扶向啜泣不已的江采蘋,雲兒遂於側攙挽著江采蘋站起身。李隆基環目小夏子,方斂色道:“薛王言下之意,如何奏說?”

跪了這半刻,小夏子腿腳早麻,卻動也不敢動下,仍伏首於地道:“薛王奏請,即日把卒亡的女囚擔抬出牢,尋處荒僻之地,焚屍挫骨,以防鼠疫流竄,禍及在押的其他囚犯,殃及長安城民姓。”

聞罷小夏子所稟,江采蘋腳下驀地一軟,差點當場癱跌在地,所幸有云兒在旁攙扶著,才未致以摔個趔趄。

環睇難掩悲滄之情的江采蘋,李隆基肅顏質問向小夏子:“鼠疫?無端端的,大理寺天牢怎鬧開鼠疫?”

夏日鼠蟲氾濫,實也無可厚非,但天牢重地,鮮少有鼠疫橫行之時。昨日才發生囚犯中毒一事,尚未得以紓解利索,今日竟又鬧出囚犯身患鼠疫的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當真是流年不利,還是大理寺卿等人翫忽職守,有人一再蓄意橫生事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時也未可知。

聖怒難犯,小夏子禁不住愈為驚恐萬狀:“據陳太醫、仵作二人查悉,腐屍易引穢晦,早先天牢並無鼠害,中夜驚現鼠竄,且由女囚牢房竄出,故,慎重起見,才上請焚屍挫骨。”

倘或依照慣例,有囚犯猝亡,多半扔去亂葬崗。挫骨揚灰,在古時等同為是種極刑,罪大惡極之人才施以。今下因時制宜,縱管江采蘋心裡有譜,鏡明薛王叢是故意有此一為,既如此,做戲做足,聞此駭報,自也要異議上一番,這場苦情戲才算戲足,而接下來的事情才利於水到渠成。

“嬪妾白日前往天牢時,並不曾見採盈染上鼠疾,不過是身中斷腸草之毒,未得痊醒罷了。頂多才時隔三五個時辰,怎生便要將其焚屍挫骨?”拉著李隆基衣袖,江采蘋淚眼婆娑,言之鑿鑿,“嬪妾懇請陛下明鑑,切莫讓人草率處斷,連個屍首俱不留予嬪妾念想,嬪妾當於心何忍?”

“娘子”雲兒欲言又止的緊攙著江采蘋,隨之叉手揖禮道,“恕奴多嘴,月前娘子剛痛失腹中皇嗣,身子骨尚未調養好,今又聽傳此噩耗,豈不置娘子悲慟欲絕?奴叩懇陛下,顧念下娘子。”

李隆基目光邃利,為此心下似也有所顧忌,然事關利害,容不得兒女情長,一旦鼠疫散傳,屆時只怕晚矣。但江采蘋當下的切身感受,又不能全不顧及,正如雲兒所言,以江采蘋的純善,至情至性,用情至深,眼下這件事無疑又是極重的傷害。時下自己心頭上的女人,竟屢受設害,身為一個男人,堂堂一國之主,九五之尊,見之怎又不疼疚。

觸及於眸李隆基的愧懷,江采蘋無聲的哽咽下,幽幽撒開手,眼簾垂蹙:“嬪妾有失禮體統,不應使陛下從中作難。本即嬪妾福薄,與龍嗣無母子情分,反卻連累身邊幾個近侍白白吃罪,下天牢受苦,任人欺凌,終致喪命。早知今日,嬪妾當日便該隨吾那苦命的皇兒一塊歸西,死了也便一了百了,眼不見心為淨,指不準兒採盈今時尚可保住一命。吾及早去了,與吾那連面亦無緣一見的皇兒一同下見閻王殿,說不定來世還可修得母子情緣,彌償其一個公道”

江采蘋神情煞是淒涼的怨尤著,許是過於觸動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