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人色厲內荏,過激時刻,差點口不擇言,犯下口忌,幸虧反省有夠及時,強忍住顏頰的滾燙,才又忙不迭改口。顯而易見,王美人之所以這般猴急,實是生怕萬一任由採盈逢人就將近日的糗事絮叨個遍,一傳十十傳百之下,勢必對其名譽有害無益,搞不準非被採盈這張嘴給拖垮、衰至聲名掃地不可。
“還不快些謝過王美人?”江采蘋美目輕掃,斜睨採盈。
“是。”會意江采蘋暗示,採盈於是悻悻著言不由衷的復朝王美人欠身施了禮。在採盈琢磨來,雖然先時坐定的打算,原欲一錘擊敗王美人的計劃此番未能一舉成功,想來經此一“劫”,王美人往後裡總該有所收斂。從今個起,只怕也得戰戰兢兢的捱段時日了,姑且便得饒人處且饒人,做個順水人情未嘗不好。
“奴尚需承謝薛王。”待乖順的徑自由地上爬起,採盈轉即迎向薛王叢,垂首屈了屈膝。
今時今日之前,因於薛王叢脅迫江采蘋入宮的緣故,採盈對薛王叢毫無丁點好印象。但就在前刻。李嶼父子還未到來那會。薛王叢的所作所為,倒頗叫採盈對其刮目相待。換言之,前時薛王叢眼中連夾也夾不著王美人的存在,採盈自覺,薛王叢便已是表明立場,而凡是跟王美人劃清界線者。現如今,無異於就是站在江采蘋這邊的人。是以,採盈認為。需重新接納薛王叢,殊不知,當其走向薛王叢的那刻。背後已然有兩雙眼睛,在暗目注其。
李椒的瞳孔,最先驟縮。倘非今個親睹,恐怕李椒甚難相信,野刁如採盈者。竟也有溫馴如羔羊之時。
江采蘋眸梢的餘光,當然不是被採盈牽絆住,而是為近在咫尺、卻感覺間隔有千山萬水之遙的薛王叢的身影,確切的說,是為薛王叢倒影於暮晚的日暉下、呈現於腳畔的那一團縮影,瞬息失神。
入宮至今,薛王叢一次也未來翠華西閣探望過江采蘋。如果不是其今日奉召前來參加宮中的這場筵席,江采蘋著實不知,何時方可與這個有著咫尺之遙的眼前人,尋見閒機見上一面。那夜李隆基聞笛入閣時,黑暗中,江采蘋曾是一度錯以為,自個跌入的那個溫暖的懷抱,嗅入氣息的那份熟悉,乃是有且僅有薛王叢身上,才散發的出的那種久違的錯感。可笑的卻是,直至李隆基並不溫柔的奪佔走了江采蘋的初。夜,江采蘋的腦海中,卻依然清晰的烙印著,當日在珍珠村的江家,薛王叢趁夜摸進其閨房,將其壓在軟榻之上,曾行過的唇齒交融的挑。逗的鏡頭。
那場青澀的旖旎,仿乎註定了永生抹煞不掉。可惜現下再見,早已無法回首,唯怪情深緣淺,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哎喲,江才人可是讓僕好生找”
縱有千言萬語,卻統統化作心頭的一縷青煙的時刻,只見小夏子竟是急呼呼的從不遠處疾奔來,待抬頭瞧見在場的一干人等之後,趕忙拱手補禮道,
“僕見過薛王、忠王、廣平王。王美人也在吶,僕見過王美人。”
江采蘋斂神,看向小夏子:“給使找嬪妾,可是有何事?”
待一一禮畢,小夏子方又轉向江采蘋,點頭道:“乃高給使,差遣僕來尋江才人。說是,怕江才人路生,特喚僕來接應江才人。”
小夏子一席話,雖道的含蓄,然江采蘋心中有數,想必是昨個傍晚,其差採盈親自送予高力士的那封書函,筆上所請之事,可得應允。故而高力士才差人來尋其。
江采蘋挑目彩霞紛披的碧穹,夕陽垂落的天際,層重晚霞將今日的傍晚,格外映襯的嬌豔靡麗,絢麗奪目。估摸著當下的時辰也已近申時三刻,江采蘋遂對著薛王叢、李嶼等人微禮別道:“嬪妾且先行一步。”
和聲語畢,江采蘋未再停滯,回身跟隨小夏子蓮步移向宮道正前方去。採盈、雲兒等四人,朝李椒、王美人等人屈膝禮罷,便也即刻疾步追隨向江采蘋而去。
時至如今,江采蘋有其的路要走,早與薛王叢非是同條路上的人。再多的掛記不捨,終歸只會自擾。今日有幸一遇,之於江采蘋而言,也算了卻了心裡的遺憾,就此分別作罷,各奔前程,風流雲散,其也好張開懷抱去迎接屬於其的那片天空。
就像時下的落幕,霞帔紛呈,縱使僅是炫極半刻,至少絢爛的有姿有色,擁綻出了它專有的精彩。
正文 第125章 一舞傾天下(上)
申時三刻,花萼樓的慶年宴饗正式拉開場。
李隆基端坐於龍椅之上,身穿絳紗袍,頭戴通天冠,一代帝皇的王者之氣,儼然彰顯無疑。
殿堂下方,列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