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適應不來。再說,對著比自己小那麼多的小孩喊哥哥……恥度有點兒大。
劉寄奴似乎沒看出她的不自在,也回以一笑,只是那笑相當矜持,只嘴角略彎了彎,眼睛眉毛一概沒動。招呼打畢,他便又筆直地坐在那裡,也不拿筷子,目光也絕不向飯菜上瞟上一丁點兒。
蘭郎中知他拘謹,便率先抓起一隻槐花餅,又挾了一筷子鹹蘿蔔絲兒。只是直到襄荷也動了筷,才見劉寄奴拿了筷子開始吃起來。
拍黃瓜脆爽,蘿蔔絲兒鹹香,槐花餅有著麵粉和雞蛋的溫和軟糯,以及幹槐花泡水後的韌勁兒和清甜,伴著拍黃瓜或蘿蔔絲兒,一口咬下去,鮮香滿口。雖都是尋常吃食,但對於幾個月沒正經吃過東西的人,卻不啻海味山珍。
劉寄奴細細品味著那諸般滋味在舌尖唇齒間溢開,經由喉嚨,又翻滾入腸胃。他的動作半點不似餓了幾個月的人,吃得雖快,但沒有一絲狼吞虎嚥的樣子,一望便知是打小兒家裡精心教導的。相比起來,吃飯跟饅頭一樣發出呼嚕聲的蘭郎中,以及腰不挺,背不直,幾乎就差翹著二郎腿的襄荷,簡直是粗俗不堪。
這對比可真讓人不爽,不過蘭郎中心大,壓根沒注意這茬兒,依舊吸裡呼嚕吃得香;襄荷倒注意了,先前還不由自主挺了挺背,但沒過一會兒便又鬆了下來,總之怎麼舒服怎麼來。
在外面也就罷了,無論是尊重他人亦或擺正自己,總不好太過隨便。但這是在自家院子,眼前是自家人,若還不能按著自己心意行事,那這日子可真沒什麼趣味兒了。
襄荷雖不清楚劉寄奴具體來歷,但看著行事作派,想來也是出自有規矩的人家。人之相處,唯一個“誠”字最可貴,她和蘭郎中原本就是如此,兩人又都不是愛拘束的性子,與其為了劉寄奴壓抑自己本性,不如敞開了,讓他知道他倆究竟是怎樣的人,日後兩方相處也得宜,不然他永遠都會覺得自己寄人籬下,這可不是襄荷想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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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包大人
一頓飯各懷心思地吃完,天色也徹底黑透了。
醜貓包子吃完就走,舔舔爪子,肥碩的身子一扭,鑽進薔薇籬笆,立時便不見了蹤影。襄荷見了,不由搖頭失笑。
包子是蘭郎中上小玉峰採藥時撿回來的,當時它誤中獵人陷阱,腹部被竹刺扎破,若蘭郎中去的再晚一些,它一準就沒命了。秀水村獵戶只有那麼幾家,每家的陷阱都有自己的特點,蘭郎中經常上山,一眼就認出那是村中獵戶趙大虎設的陷阱,因此便先將貓撿了回來,簡單包紮上藥後,才去趙大虎家打招呼。野貓這東西吃不了肉賣不了皮,趙大虎自然不介意,揮揮手就讓蘭郎中自己處置了。
包子在蘭家養了三個月的傷,只因傷勢太重,蘭郎中又不是獸醫,村中獸醫只會治豬牛羊這些大牲口。無奈,蘭郎中只得用人醫的那套法子,死貓當活貓醫,沒想到還真讓他給治好了,為此蘭郎中還頗為得意,覺得自己醫術大有長進。
治好了包子,蘭郎中又帶著襄荷出去行醫,將包子託付給了村中交好的田大嬸家,哪知他們頭腳剛走,包子後腳就跑,一天都沒在田家待。
待得遊醫歸來,得知養了三個月的野貓跑了,蘭郎中還傷感了一小下,但也只是一下,很快就拋之腦後了。
沒過幾天,蘭郎中又去小玉峰採藥,結果翌日就發現包子出現在了自家房頂上。
它也不叫,就那麼幽幽地蹲在房頂,醜醜的眼睛蔑視眾生般俯視著小院,蘭郎中和襄荷一抬頭看它,它便“嗖”一下跳下房頂,在兩人的視線中消失。
那天之後,它總是隔幾天便來一次,每次都蹲坐在房頂,一動不動,屋脊上鎮宅辟邪的神獸似的,凶神惡煞,八風不動。
畢竟是自己救的,又親自照顧了許久,蘭郎中對它有些感情,每次見它來都招呼一句,“喲,醜貓來啦~”頭幾次,他剛一開口;包子立時扭身就走。後來包子似乎無視他了,醜眼掃他一眼,依舊八風不動地蹲在房頂,繼續做它威風凜凜的壓脊獸——可惜蘭家的茅草房壓根沒屋脊;少了些氣勢。
時日久了,蘭家父女也漸漸習慣了它神出鬼沒的身影時不時出現在自家屋頂上,襄荷更是直接將它當做鎮宅神獸——包子面相之醜之兇絕非浪得虛名,當它一動不動地蹲在屋頂,用它那雙狹長的眼睛幽幽地盯著你的時候,除了蘭家父女這對奇葩,村中絕少有人能抗住,尤其是小孩。因為包子的存在,村裡許多小孩都怕地不敢再來蘭家找襄荷玩兒,對此,襄荷簡直喜出望外。
襄荷並不討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