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芳覺得很幸福,為什麼哩?
大家都怕她(至少表面是),讓她有了官販兒。
太后縱著她,令她陶醉了一把把。
嬪妃賀著她,使她嫣然成了重要人物。
四貞陪著她,總叫她覺得友情也不是那麼不能靠近。
“你還睡得著?”
“……為什麼睡不著?”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你的意思是?我成了把子。”
三阿哥枕在寧芳右臂上,一動不動。
天開始冷了,能睡得更舒服。
“那怎麼辦?”
三阿哥好像睡著了。
“喂喂——”寧芳抖著對方的頭。
玄燁擰著眉睜了眸,黑黑的兩粒眼珠子盯著她:“早幹什麼去了?”
“……我……我只是有些飄飄然。”
玄燁坐起了身,把她也拽起。
“宮裡是什麼地方,還能讓你飄飄然去?皇額娘應該時刻記住了,宮裡沒有無原無故的好意兒,對你越好越是天大的陰謀。”
寧芳腦子裡正想著反過來呢?
“也沒有無原無故的壞兒!好壞都是因為你正被人算計著!而對你無所謂的人也不是什麼好人,那是他們正在算計你或等著坐在觀虎鬥。”
寧芳很想說有這麼誇張嘛,不過她沒開口,因為他知道玄燁絕不是無原無故說起這些,而且這小子雖然歲小,於宮廷陰謀卻比自己看得透徹、精 準。
“記住了?”
“嗯——”
玄炫見她面色沉重,聽進了自己的話,便躺了下去,硬拽著寧芳倒下再霸佔了她的胳膊與胸膛,倒頭而睡。
“三子——”
……
“那你為什麼要無原無故對我好呢?”
……
“你是在算計我還是坐等著觀——啊——————”
皇后陛下再次華麗麗的負傷,這次,在她腋側的嫩肉裡……
永壽宮沒有傳太醫,因為——這不好再說是自己咬的。
於是我們寧芳厚著臉皮爬上了吉雲樓的牆,向她唯一的朋友孔格格伸出了可憐昔昔的左手(右手傷著),乞求一瓶露膏兒。
那孔四貞也不是無趣的人兒,除了見著寧芳就大笑三聲,外帶訛了永壽宮三天皇后愛吃的吃食,那叫寧芳那個水深火熱呀。
“主子……您別傷心……佳兒……佳兒給您唱起小曲解悶兒。”
寧芳很想說:佳兒,你能不能離我遠點兒,你家主子我現在已經夠可憐了,你能不能別再唱那悽苦的“竇娥”了?
不過她什麼都沒來的及說,“善解人意”的小佳兒已經嗯嗯呀呀開了嗓子,這一唱,就是一下午,直毀的寧芳腸子都斷了也不敢叫她停兒,不然 這小丫頭能說了她自個兒三天的錯處去外帶露珠般 的淚水兒,那時,寧芳還不定要費多少的心思才能把她鬥樂了。
哎,我容易嘛!這幼稚所統共就這麼倆人,卻已經讓我疲於奔命,以後——再不要靠近十五歲以下的孩子!
第二十四章 臘月,皇后是這樣練成的
寧芳最近非常很忙!
近了臘月,寧芳總覺得自己就像被上了發條的《胡桃匣子》裡的衛士,不,更像是年月裡趕場子的戲班子,不要說好好坐下吃頓舒心的飯菜,就 連晚上早早入睡的肖想也難以達成。
祭天,祭神,拜宗,拜廟……那是力氣活。早出晚歸那是客氣,十二月的夜天十一點起床,半夜一點集合,二點出了午門,五點前就要見到天壇 。天壇長什麼樣?誰知道——茫茫黑色裡只能聽到 風聲,見到一串串的人影。鬼火見過沒?老版聊齋裡的那種,不要說離了三五里的人見到會是什麼 感覺,只寧芳深處其中伴著鬼哭(曠野裡的風聲)狼嚎(怕是真的有)。三步九叩加風雪飄搖半天你 還有興致欣賞天壇的人,那一定——不是人。
原來,古人有那麼多的信仰,那麼崇敬的心,寧芳縮在炕上打著顫,唯一對古人的形容只有一個字——強!!!
行封、受禮、排慶、接見命婦……那是趕場活。
敬事房總管太監哈代的那張肥臉,寧芳是天天見。有時候寧芳就在想,皇帝真不是好做的,就算是種馬,也是這世上最強最讓人哈大著嘴的種馬 。一月二十八天左右(陰曆是如此),侍寢簿是天 天紅色。寧芳就不明白了,她這裡如果還好混,那其他嬪妃那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