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
“長明讓你辦的很好,此次我只是順路到此停歇,你不必多想。”似是一眼看穿了雲棧心中所思,公子戚提起茶壺將 杯中斟滿,雙眼不再望向他。
雲棧聽得此話,雙手更是一抖,怎會如此輕易被他看透,他總是泰然自若總攬全域性,談笑間指定生死,而自己卻偏偏 要掙脫棋子命運,去做那執棋之人,與之抗衡,思得此處,那些心中難撫的夢魘、魔障,全部被硬生生的壓了下來。
雲棧緩緩的輕閉了雙眼,再睜開時已然恢復往昔的平靜,他臉上再無半絲多餘表情,只是穩穩端起一旁有些許微涼的 茶,“大哥初到此處,就讓我盡這地主之宜好好為大哥洗塵。”
——
沿著麗廑水流的下游徐徐行去,約莫一百里地便是始安郡。
從郡首到郡尾皆是人聲鼎沸、熙熙嚷嚷,在東街處屹立著一座寺廟,那寺廟不大,卻裝修的極為奢華,金漆紅牆、香 火鼎盛,上面立著一塊黑底鎦金的牌匾‘般洛寺’。寺廟的對門卻支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方桌,那方桌旁掛出一卷白 布,上書 ‘問卦五錢,破災五兩’。
卜卦的是一個著褐色粗布衣衫的年輕人,看似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容貌倒是十分俊秀儒雅,這三尺長的卦桌前,隊 伍直排到巷尾的麵攤,看似並不比‘般洛寺’的香客少,但排隊的人多為女子,也不知是這相士占卜準確、確有異能 ,還是因了他的樣貌俊俏,招惹了一堆狂蜂浪蝶。
褐色粗布衣衫的少年懶洋洋的叼著根稻草,仰頭望天,“下一個。”
“李相士,小女子名叫秋禾,想來問問姻緣。”濃烈的香氣襲來,著實把那李相士燻的夠嗆,而後便是這痠麻的足以 酥掉骨頭的聲音,繞是閱人無數的他也打了個寒顫,身子不由向後一退,“姑娘想用哪種卦法,梅花易數、金錢卦、 解字還是…?”
未等那姓李的相士說完;名為秋禾的女子直勾勾的望著他, “李相士不用多說;秋禾為求精準;每種法子都算一遍。”
“你這患了痴症的娘們,好生磨蹭!”突地一名約莫四十,身形健碩的虯髯大汗從旁衝出一把將秋禾推開,在桌上狠 狠的拍下了一把碎銀子,大聲道:“為我破災!”
秋禾剛要叫罵,卻一眼望見那虯髯大漢腰間的菜刀,忙將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跺了跺腳依依不捨的望了相士一眼, 扭頭離去。
李相士斜眼望著碎銀子,又望了望大漢,“還差十錢”
“救人如救火,怎麼如此死腦筋,我把全部家當都拿出來了,還和我計較十文錢?”
“相士也要吃飯,十文錢好比算了兩卦,少不得!”大漢聽得這話氣得拔出腰間菜刀,一刀劈下去,小小的卦桌登時 從中間裂開一條長長的縫,變成兩半,然而掛桌上的茶杯只是些許晃動,便恢復平靜,已然支離破碎的桌子並未倒塌 ,桌上的筆墨硯臺也未有半分溢灑,除了裂痕,一切如之前並無差別。
李相士這時才端坐起來,望了那菜刀一眼,“原來是個殺豬的!定是殺孽太重,被厄運纏身了”
那虯髯大漢聽了此話,憤怒的神情立刻變成了驚訝,又從驚訝變成了興奮,忙把菜刀扔開,雙手拍在那卦桌前,“果 然有些門道!相士,救我!”
卦桌早已裂開,不知什麼原因而穩穩立在當場,如今經這壯漢的雙手一拍,又是一頓搖晃。
李相士拿起桌上一枚龜甲,吹了吹上面的灰,“要破災,你本就欠我十錢,如今毀了我這卦桌,你又欠了我五兩。”
“一個小小的破木桌,要五兩,見死不救,你這相士心比我還硬!”大汗正欲再次發怒。
突然一旁人群中傳來一聲大笑隨即那人喊道:“李易,他欠你的錢我替他給了。”話音剛落,一塊銀錠便飛射而來正 嵌在卦桌中央。
李易皺了皺眉望著那枚銀錠,搖頭嘆道:“碰見你準沒好事!”
眾人回頭望去,那大笑之人緩步走出人群,正是萬舒詞,他身後的孟南燭面無表情,對此已是司空見慣。
李易從桌上的一本舊書中取出三片羽毛一字排開,隨即抬頭向那虯髯大漢道:“吹氣。”
大漢見有人幫忙,李易也終肯出手,心下十分歡喜,急忙上前吸足了氣向羽毛吹去。三片羽毛在空中翻飛了幾許便輕 輕落下,兩片在桌上,一片在地上,李易望了望桌上的兩片,又蹲下身拾起地上的另一片,對那大漢道:“是個兇卦 ,不利東南,你殺孽太重,平日又積怨頗深,近幾日定是噩夢連連,厄運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