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了皺眉,一側身,也揹著我向外躺著,片刻之後便傳出均勻的呼吸。
我身體極睏乏,腦中卻異常清醒,彷彿一閉眼,便見到滿池蓮花,那個淡青衣衫的少年,衝著我淺淺笑著,一聲聲地喚著,“嫵兒,嫵兒……”
我便攜著他的手,興高采烈地指點給他看,“碧嵐,看,那蓮花,頭並頭長在一起呢!”
“是。”那明亮的眸子,倒映著湖藍色的池水,翠綠色的荷葉,漾著清澈通透的脈脈溫柔,“嫵兒,那是並蒂蓮。”
“並蒂蓮!”
“是,從花開到花落,它們總在一起,連長出的蓮蓬,也是頭並頭長著。”
從花開到花落……
從花開到花落的日子,總等不到他。
再也等不到他。
我握緊香囊,嗅著那隱約可辨的屬於莊碧嵐的淡淡氣息,心頭一陣陣地絞痛,再也忍耐不住,伏在枕衾間無聲抽泣。
這晚許久都沒法入睡,眼看視窗透過朦朧的一抹淡白,才揉著疼痛的雙眼模糊睡去。
唐天重每日四更天便要去朝中議事,自是一早便會起床。我模糊覺出他起身,只往後更蜷緊了些,努力將自己縮到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中去。
旁邊的人靜默片刻,拉開我蒙在頭上的棉被,粗大的手指慢慢從我面頰滑過,又撫過我眼睫。
我只作睡著,一動也不動,而他終究只將我的手塞到衾中,為我將薄薄的衾被覆得齊整些,便起床而去。
我鬆了口氣,這才睡得安穩。
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無雙過來服侍我起床時,我只覺渾身都散了架般疼,連眼睛都疼得睜不開,忙走到妝臺前一照鏡子,才發現眼睛腫得像核桃一般。
其實唐天重真的很懂心理戰術。
偏偏在我和他縱情魚水之歡後,再來點醒我和莊碧嵐的不可能,無非逼我不得不在絕望中放棄曾經的夢想了。
也許,從被帶到攝政王府的那一天,我便已放棄了那個夢想,只是終究放不下莊碧嵐而已。
默默梳著頭時,九兒正在整理床鋪。我心裡一動,忙道:“把那個香囊給我。”
九兒抬頭,懵懵懂懂地問:“什麼香囊?”
“就是那個繡著蓮花的香囊,應該在我枕邊。”
九兒便不答話,望向無雙。
我立刻覺出蹊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