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問:“是不是嫌是我咬過的?”
建平搖搖頭說:“不是,我是怕牙酸,受不了。”
“不酸,一點兒都不酸,不信你嘗。”櫻桃硬是伸到他的嘴邊,建平拗不過,張嘴吃了一顆,齜牙咧嘴地吸嘬起來。
“有這麼誇張嗎?”櫻桃咬了一顆不覺得有多酸。
突然耳邊傳來噼裡啪啦的炮竹聲。“放花了,快看!”建平提醒道。
空闊的土地上有幾個人在放煙花,捻子“嗤嗤”燃燒完,一束火光帶著刺耳的哨聲呼嘯著躥上黑暗的夜空,爆破綻放。絢爛奪目的光線將漆黑的夜照的通亮,但轉眼即逝。天空又恢復了先前的漆黑。
櫻桃靠著建平的肩頭仰面欣賞著天空綻放的綺麗煙火,嘴裡啜著冰糖葫蘆,她真想時間就停止在這一刻。可惜沒過多久,麗春院的鴇子就找到了她,說天太晚了,讓她回去睡覺。
櫻桃戀戀不捨,真想多留一會,可是煙花散盡,絢爛的夜晚歸於平靜,摺子戲也唱完散場了,大批的人群離散而去。剛才還吵吵鬧鬧,沸騰的像炸開的鍋似的戲場,轉眼間就人去樓空。買小吃的小玩意的推著車也盡數離去。戲場、街道冷清下來,只剩下一片寂靜。
鴇子在一旁催促櫻桃。建平說:“時間不早了,咱回去吧。”
櫻桃無奈地點點頭。
回去的路實在太短暫,走了不一會就到了衚衕口,佇立下來;櫻桃說:“建平哥,我到了。”
建平說:“嗯,你回去吧。”
櫻桃說:“我再送送你吧。”
建平說:“不用了,你趕緊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櫻桃深情款款地望著建平,說:“你先走,我看著你走。”
建平也想目送櫻桃回去:“你先走。”
櫻桃說:“你先走吧,我都到了,你還要走好一陣子哩。”
建平說:“那我走了。”
建平轉身沿著燈火闌珊的街道加快腳步朝督察隊走去,身後的櫻桃眼神如一鴻秋水深情地看著,直到建平消失在光線昏暗的街頭。櫻桃的眼眶裡溢滿了晶瑩的淚水,打著轉兒,翻動著,承受不住,便順著眼角汩汩流出。
張慧梅站在麗春院門口的臺階上等櫻桃回來,看著櫻桃黯然神傷的樣子,張慧梅叫她:“櫻桃,快回來吧,天不早了。”
櫻桃拂袖擦去眼角的淚水,登上臺階。張慧梅給她撩起門簾,進去後櫻桃看見有幾個男人正和飄飄她們划拳猜酒嬉笑吵鬧,動作很是出格,這景象讓她的臉上泛起了紅暈。
張惠梅問她:“櫻桃你是在下面和姨說說話再睡覺,還是直接上樓回屋子去?”
櫻桃說:“我先上樓回屋子去哩。”
張惠梅說:“那行,姨陪你一起上去吧,姨陪你說說話。”
櫻桃推辭道:“不用了。”
“沒事兒,姨現在反正閒暇著,”張慧梅懷柔攻心,“你剛來,啥也不懂,姨上去給你好好說說。”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秦殤 第十章(5)
張惠梅跨上樓梯,輕扶住櫻桃,櫻桃說:“姨,不用扶,我沒事兒。”
張惠梅叮嚀道:“那可不行,絆倒了可不得了,樓梯滑小心點。”
“真的沒事兒,不用的。”櫻桃不習慣被人攙扶,從來都是自己攙扶別人,這樣她覺得有些彆扭,抽回胳膊。
張惠梅說:“那你自己小心點,樓梯又窄又陡的。”
上樓來張惠梅推開房門撩起粗布簾子讓櫻桃進去,房間桌上香爐裡點燃薰香,飄散著淡淡沉香,如入寺廟之中。
“小六,小六!”張惠梅趴在欄杆上朝下喊叫。
飄飄在下面問:“姨有啥事兒?”
張惠梅說:“飄飄,去後面讓小六把飯熱熱端上來。”
飄飄應道:“好的。”說著到後面廚房給小六傳了話。
櫻桃倚桌子坐著,託著腮幫發呆,眼睛失神地落在薰香燃出的嫋嫋煙霧上。
張惠梅進來坐在她旁邊,問櫻桃:“想啥哩,這麼入神?”
櫻桃恍然回神道:“沒想啥。”
“哎呀,櫻桃是咋了?又哭過?”張惠梅看她臉上的粉被眼淚衝散了,兩道淚痕留在上面,伸手去擦;問道:“櫻桃,誰欺負你了?是不是建平?我去找他。”
張惠梅其實是明知故問,櫻桃來麗春院完全是她一手操辦花錢從王桂花手裡買來的,櫻桃一進麗春院,那滿眼的悲痛她就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