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予一直盯著那老頭,總覺得他身上說不出的古怪。 衛懷信注意到她的視線,低聲問:“怎麼了?” 杜若予搖頭,皺眉,“不知道,他看上去很緊張,可他緊張什麼?你看他的汗,這天還沒熱起來呢。” 正說著,那老頭抬起右手,哆哆嗦嗦地擦掉額頭滲進眼睛的汗,饒是如此,他的左手也還穩穩拎著地上綠色迷彩袋的拎帶。 車子繼續靠站,又有一撥人下車,一撥人上車。 這個站人流量多,車內一下狹窄起來,杜若予注意到那老頭原先一直盯著前車門方向,卻突然縮下腦袋,面朝車壁,似是背對著上車的乘客,將自己隱藏起來。 杜若予越來越疑惑,卻聽到耳旁衛懷信和人打了聲招呼,她好奇地轉過頭,見衛懷信騰出身邊空地,讓一對母子靠過來,在車窗旁有個落腳扶手的地。 衛懷信向杜若予介紹,“這是肖隊長的妻子和兒子。” 交際花的衛懷信能認識刑偵隊隊長的家人,杜若予怎麼就這麼不吃驚呢? 傳聞中正在鬧離婚的這家人冒到眼前,她忍不住多看兩眼,見肖隊的妻子確實容色倦怠,無精打采很是懨懨,那男孩倒還好,雖然也不是很開朗的模樣,但勝在年紀小,看著更有朝氣。 衛懷信和肖隊的妻子閒聊兩句,車內擁擠,他又讓了空間,不知不覺便整個貼到杜若予身後,兩手臂朝前抓住扶手,將杜若予安穩地置納入懷抱,沒讓她受到一點擠攘。 車身晃盪,衛懷信的胸膛偶爾會撞到杜若予,杜若予發現這個姿勢過於親密時,臉倏地紅了,但旁邊肖隊妻子看他們的眼色卻很平常,衛懷信自己也是理所當然的模樣。 杜若予悄悄別開臉,不敢暴露自己的紅臉。 這一轉頭,她又看見那個舉動古怪的老頭了。 出乎意料的是,那老頭這回不再到處亂看,而是直勾勾盯著他們這兒,兩隻眼睛浸透著刻骨的寒與恨,像是沾染上不共戴天的仇恨後,生死都可置之度外。 杜若予心口先是一滯,緊接著砰砰跳得厲害。 她下意識握住了衛懷信的手臂。 衛懷信低頭看她,“怎麼了?” 杜若予臉上血色已經退得乾淨,她故作尋常地站好身後,壓低聲問旁邊的肖隊妻子,“嫂子,你悄悄往後看,靠近后角落那兒的那個老人家,是不是你認識的人?” “啊?”肖隊妻子這陣子已是驚弓之鳥,聽到杜若予這樣提醒,臉刷地慘白,但她跟著丈夫多年,緊要關頭還能鎮定,便摁著兒子的肩膀,不讓他動,自己依仗衛懷信的身高遮擋,迅速側頭瞥一眼。 只這一眼,她已經確認,“是他!就是跟蹤我的那個人!他怎麼知道我換了這輛車?” 杜若予說:“他在你前一個站上的車,上車後就一直在等你。” 衛懷信神情凝重,想起老頭不讓任何人碰的那個包,“那包裡有什麼?” “什麼包?”肖隊妻子嘴唇微顫,極力剋制緊張,“他每回跟蹤我,身上都不帶任何東西,所以幾次警察抓到他,都不能拿他怎麼樣。” “有肖隊電話嗎?”衛懷信問。 肖隊妻子有些訕訕的,“……我剛和他吵了一架。” 衛懷信馬上給方未艾打電話,電話卻無人接聽,他又給陳副隊打電話,電話響了兩聲被結束通話,隨即,陳副隊發來訊息,問他什麼事。 衛懷信手指飛快,把事情經過簡要說了一遍。 杜若予還在暗中觀察那個老頭,越看越狐疑,“他看起來很緊張,也很興奮。” 肖隊妻子有些腿軟,不停地往車窗外看,“怎麼還沒到站?我要下車!” 公交車此時被夾在馬路中段等待綠燈,車上其他人都面無表情做自己的事,沒人注意到角落裡危險的老頭,和另一邊膽戰心驚的肖家母子。 杜若予對肖隊家的事只是略有耳聞,顯然衛懷信更清楚詳情。他收好手機,凝思片刻,忽地問肖隊妻子,“嫂子,我記得這個人跟蹤你,給你家寄過恐嚇信。恐嚇信的內容是要讓肖隊長血債血償,經歷和他一樣的痛苦,對嗎?” 肖隊妻子點點頭,“我現在腦子很亂,有些記不清,大意是這樣沒錯。” 杜若予皺眉,已經想到這中間關卡,“他經歷了什麼?” 衛懷信說:“據說他兒子是在公交車上意圖報復社會時被肖隊發現並逮捕,後來突發疾病死在監獄。” “公交車?怎麼報復?”杜若予恍然大悟,眼神不自覺瞟向老頭護得嚴嚴實實的手提包,“是易燃物,還是爆炸品?” “……是汽油!”肖隊妻子也想到這點,驚恐地捂住嘴巴。 杜若予不熟悉市區的路,問:“距離下一站點,還要多久?” 肖隊妻子戰戰兢兢地答,“過了前面紅綠燈,不到五百米吧。” 杜若予和衛懷信迅速對視一眼,衛懷信說:“我去通知司機。” “不行。”杜若予說,“這滿車的人,一起騷亂就是事故,你最好跟在他們母子身邊,畢竟他們倆才是首要目標。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