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見陛下,也是明年四月的事情了。陛下雖然寵幸新人不多,咱們進宮來這半年,只寵幸了兩位主子,不代表之後也會是這樣。既來之,則安之。讓陛下知道您心中還有別人,別說是您跟楚家就算是楊姑娘只怕也不能活了。”
無神的眼眸微微一閃,楚流封深知流蘇說的不錯,但總是抱了一絲希望,或許陛下可以原諒自己呢?當然,這也只是幻想而已,他不敢賭。
楚流封垂下頭來,隨意的撥弄著腰帶上綴著的鑲著玲瓏鏤空福字黃玉佩,那下面綴著的紅色流蘇隨著晚風起舞,在他的指間嬉戲,“她曾說過的,若是能榜上有名,定要來楚家提親,可惜,時不我待,哪裡知道先皇會在那個時候駕崩呢?一等三年,現在我已經成了宮裡的人,見一面都難,遑論其他。流蘇,我有怨氣的,若不是母親那樣的不識好歹,連禮部尚書的庶女都看不上,我又何苦到今日?楊姑娘雖是庶女,門第卻也不差,可惜了。”
“主子,這種話隨便說說就罷了,要是傳出去了,真的會害死人的,奴才不管您之前是怎麼想的,既然進了宮,就得老老實實的呆在宮裡,心裡只能有陛下一個,不要再奢望什麼不可能的事情了。再說,這事兒也怨不得楚大人,楊大人總是覺得您的長相不吉利,提親的事情都是要長輩來的,讓她來咱們府裡提親,也絕非易事,這兩個人之間怕是都存了怨氣,才會有今日。”其實楚大人也是無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脾氣,自己家的孩子再不好,自己說說就罷了,被外人說,如何咽得下這口氣?想來她也沒想到主子會中選吧?
楚流封,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白色披風,望了望明亮的月光,“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日還真是圓呢!可惜人月不能兩團圓,在圓滿也是無用的。”他伸出手,想要碰觸這明月的餘韻,卻一無所獲,“若是尊親王跟王君還在,憑著楊家公子跟尊親王君的交情,尊親王會幫忙說上幾句話也或未可知,如今,確實是一點勝算也沒有了。所謂的思念,都成了我的臆想,這深宮寂寥,聊做慰藉吧。”
“主子,楊姑娘雖然好,但命運使然,我們也是無計可施,天下的痴男怨女又有多少,多咱們一個不多,少咱們一個不少,主子還是寬心吧,秋闈的事情,可不敢再上心了。這話要是為別人知道,可不得了!”流蘇收拾了桌上的茶杯,把剩下的茶葉往草叢中一傾,又小心地放入懷中。“主子,趕緊回去吧,宮門要下鑰了。從前在陛下面前是怎麼做的,以後也得怎麼做,主子你可知道了?”
楚流封點點頭,那句話最終沒有說出口,他很想問,若是楊姑娘信守當日的承諾,在陛下面前親自說起此事,自己又當如何呢?他曾想過,若陛下召他侍寢,他便自裁,只是後宮的君侍自戕是大罪,他又擔心禍及家人,總不能好端端的讓自己病死吧?他在宮中孤立無援,大多跟楚家沒什麼往來,想要瞞天過海,更是不可能的。好在陛下至今都沒有召自己,雖然惶惶不可終日,也每天都過得安靜。
芸侍君的脾氣極好,這些他都看的明白,因而細心的他雖然一早發現芸侍君的孕事,卻始終不曾戳破,反而多次幫忙掩飾,就為了圖那麼個虛無飄渺的吉利說辭。再過不久,這百日便差不多了,想來陛下也是準備晉一晉他的位分了吧。
自打鳳後出了月子,他們每日都去鳳藻宮晨昏定省,鳳後整日忙叨著自己的孩子們,始終沒什麼時間跟他們多聊天,更別提私下聚聚,楚流封也樂得清靜,他自知自己沒有任侍君那樣的後臺,也沒有莫玉那樣的性子,只知道跟著別人做,不出眾又不滯後,差強人意就是保命之道。
踏著月色,他帶著流蘇疾步走回雙魚宮。
知道那人消失在這裡,屋簷上的琉璃瓦才終於發出一聲脆響,凱風站起身來,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坐過的地方,當年自己曾經跟澹臺香薷說過,若是有人不願,自己可以讓他假死出宮,斷然不會勉強,如今自己對楚流封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放他出去也無不可,只是她口中的禮部尚書的庶女楊姑娘到底是誰?品行又如何?當年禮部的事情都是阿心替自己照看,她跟楊大人的確很熟,但自己就不怎麼了解了。她不能讓楚流封離了虎口,又到狼窩,此事還要從長計議,若是那個楊姑娘真的有心,明年能夠高中,成全他們又如何?
身後的暗衛低著頭,不敢窺探天機,雖然暗衛從來都是守口如瓶的,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多事情根本就不看不聽。凱風迎著徐徐的晚風,“走吧,朕醉了,還是去雙子宮歇著吧,天色不早,不要讓他空等了。”
暗衛很快把凱風帶到了雙子宮,任平生果然沒睡,手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