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莫玉總是無辜的,他總是囂張一些,卻從不曾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平日裡都是仰仗著言語之利,莫玉到底不是那種工於心計的人,每每他帶著沁雪簫求見,說起今日又學了什麼曲子,眉宇之間的神色總是讓凱風看著揪心。總是對不起他的,在女尊的國度,清白對男子來說何其重要!她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心,還讓人毀了他的清白,就是想讓自己心裡好過一些!沁雪簫、合歡皮、安平,自己設了一環又一環,居然只是針對這麼一個男子。
何必呢?為了自己心裡的潔癖嗎?不想要寵幸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子,所以把事情推向無可挽回的地步,如此,就算身體還是乾淨的,心也會骯髒的可怕,什麼時候,自己居然變成了這樣的人?
凱風今日依然點了莫玉侍寢,她還是要重複那種跟著暗衛飛簷走壁的夜晚,只是今日,她不想過早的去任平生那裡,想要讓自己靜靜心,指了後宮裡面偏遠的西北角,那裡不曾住什麼人,去隨便一個宮殿的頂上坐一坐也是好的。自己坐在屋簷之上,又讓暗衛悄聲無息的取了酒,對月獨酌,卻聽得有人在奏樂,聲音清遠,卻隱約感到是琵琶,這裡無人居住,是誰在這裡奏樂?她隱約記得上次在伊蘭亭一聚,彈琵琶的人是楚流封,那人怎麼會出現在此?
帶著心中的疑問,凱風示意暗衛循著聲音而去,便換了一個屋簷。微醺,紅紅的小臉在清冷的月光下,突然變的朦朧起來,凱風迫切的想喝醉,卻過得無比清醒,這種矛盾的感覺讓她壓抑的快要窒息。此刻她好像身著一身白衣,在月光下的屋簷上起舞,想象自己是一個隨時御風而去的仙子,而不是一個整日活在攻心鬥角的小人。
已經是九月了,春季選秀迎進宮來的人,現在只有兩位承寵,其中一位還不是凱風寵幸的,剩下四位始終沒有得到一絲的恩澤,胡恪之也勸過幾次,凱風也是拗他不過,只是想著谷悅跟盧歌還不足百日,這個時候寵幸別人,只怕會讓他們的處境變得危險,不如在延上一延,等宮中的人都知曉了,兩人也沒什麼問題之後再說。
今日凱風的常服上沒有龍紋的標誌,只是繡著一些祥雲紫竹,看起來反而像是紈絝子弟,而不是高高在上的陛下。背後就是皎潔的月光,她像一個孤芳自賞的仙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被這凡間的惡俗侵蝕。眼神迷茫,丹唇輕啟,卻沒有出聲,細碎的晚風撩起她髮簪上面的墜帶,給她染著紅暈的精緻小臉添了幾分顏色。
很少會有人把琵琶彈到這樣悲傷的地步,在凱風的認識裡,彈琵琶的人,都有一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節,琵琶的曲子即使有悲傷也是壯烈的悲傷、濃重的悲傷,很少有人能把琵琶彈得這樣哀婉,這個人的身上有著什麼樣的故事?若不是刻骨銘心的離別,毀天滅地的傷感,又怎麼會有這樣的曲子?
很難相信,這樣的曲子出自楚流封,這跟伊安亭中的人差別甚大。凱風往下探探頭,看著月光下身著白衣的男子,這個人無論長得如何嫵媚,心中怕也是聖潔的吧?
“主子,太晚了,還是回去吧,我們畢竟是跟芸侍君他們同住的,回去的太晚也是不好的,再晚點各宮的宮門就要下鑰了。”小廝輕輕歸置了茶杯,恭敬的對楚流封說道。
“流蘇,你說秋闈是要開始了吧?”楚流封一撥琵琶弦,絃斷,再撥,再斷。
“喲,主子,你不喜歡彈,不彈就是了,這又是幹嘛呢?好好的東西,總不能白白毀了。”心疼的檢查了一下楚流封的手,發現沒什麼大礙才鬆了一口氣,“主子,不是流蘇多嘴,很多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便過去了,如今您已經身在宮中,又何必操心宮外的事情呢?秋闈的事情,跟您又有什麼相關,您要是為陛下擔心就算了,為了旁人,可是萬萬不敢的。楚大人養了你一頓,就算有些不對的地方,你也不能連累楚家滿門啊!”
楚流封哀怨的看著自己的玉指,常年彈琴的手,就算是細加保養,指尖還是有層硬硬的皮,只怕此刻就算是琴絃穿了手指,也不會疼痛了,蔥指一撥,又斷一根弦,“是啊,她雖對不起我,也是個可憐人,我不怪她。刑部員外郎,這種六品的官職,在朝日委實算不得什麼,尋常的舉薦也就得了,再不濟,拿錢也能捐出這麼一個官兒,總是沒有什麼實權的。我不怪她,只是怪我自己罷了。”
流蘇嘆了一口氣,從楚流封的手中吧琵琶搶下來,這麼下去,只怕這琵琶就不能要了,瞧了一下週圍,見四下無人,卻不曾想到凱風就在屋簷之上,對著楚流封說道:“主子,跟您說句實話吧,秋闈的確已經開始了。可是到底春闈的時候才是真正選人的時候,楊姑娘就算是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