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桃林,是否結出了滿園的果實?那清清溪水中,是否還有魚兒遊動?
驚雷震響,江慈跳了起來,披上雨蓑,剛掀開帳簾,便見衛昭的身影在大雨中急掠向鎮波橋方向。
江慈隱約見他手持利劍,不知發生了何事,擔憂下追了上去。
寧劍瑜與崔亮披著雨蓑,帶著數十人,立於河西渠邊觀察水位。雖是大雨,長風騎各營仍按崔亮安排,在河西渠邊往返穿插巡防。
崔亮直起腰,道:“叫將士們不可鬆懈,這幾日實是關鍵―――”
一道白影自二人身後閃過,掠向鎮波橋頭,寧劍瑜驚撥出聲:“衛大人!”
衛昭仿若未聞,左手一探,將一名長風騎騎兵揪落下馬。他飛身上馬,馬蹄踏破泥漿,在長風騎的驚呼聲中,馳過鎮波橋,如一溜青煙馳向對岸。
桓軍這段時間也是密集兵力佈於河西渠北岸,為防長風騎反攻,鎮波橋北更是有大量將士駐守。
大雨滂沱,桓軍依稀見一道白影策馬過橋,便有數十人怒喝:“什麼人?!”
衛昭血脈賁張,眼中愈發腥紅,他氣貫劍尖,長劍悄無聲息割破雨霧,伴著戰馬前衝之勢橫掃而過,瞬間將十餘人斃於劍下。
桓軍這才反應過來,警號聲震天而起,但衛昭已衝入陣中,令他們無法起箭。他的白袍早已溼透,與長髮都緊貼在身上,面目猙獰,如同從地獄孽海中突出的惡靈。他在桓軍中如風捲殘雲,劍尖生出凜冽冰寒的光芒,血光和著這劍光不停閃起落下,桓軍一個個頭落、肢斷、身折―――
桓軍大譁,多日來與長風騎血戰,他們都毫不畏懼,這刻卻覺這人如同幽靈鬼魅,挾著死亡的氣息於雨夜降臨。
紛亂中,衛昭一聲長嘯,殺氣如風雲怒卷,再斃十餘人,眼見大隊桓軍蜂擁而來。他從馬鞍上躍起,在空中一個折腰,疾踏數十名桓軍頭頂,飄然躍向鎮波橋。
寧劍瑜看得清楚,一聲令下,長風騎急速衝上橋頭,盾牌手後箭兵掠陣。那邊桓軍箭如蝗雨,衛昭身騰半空,長劍拔開箭雨,真氣運到極致,虛踏數步,落回長風騎盾牌手陣中。
他身形甫落,反手搶過一名箭兵手中強弓。血水,早已將他的衣袍染成了紅色,他傲然回頭,十餘支長箭如流星般射出,支支穿透桓軍身體,爆起蓬蓬血雨。
他擲下強弓,也不看寧劍瑜和崔亮,大步向營地走去。
走出數十步,他腳步微頓,與立於大雨之中的江慈視線相交,眼中殺氣逐漸隱去,神情漠然,走入帳中。
桓軍被衛昭這頓砍殺亂了陣腳,但不久似是有大將趕到,喝住了要攻向鎮波橋計程車兵,不多時,桓軍歸於平靜。
長風騎也訓練有素撤了回來,寧劍瑜與崔亮看著衛昭消失在雨中,互望一眼,卻誰也沒有說話。
帳內,衛昭除下被血水染紅的衣袍,又輕手拿起江慈洗淨的那件白袍,慢慢地披上肩頭。
帳外,江慈立於大雨之中,良久,默默轉身,走向醫帳。
九四、疑是故人
裴琰將密報投入火盆中,看著嫋嫋青煙,火苗騰起,又轉為灰燼,長長透了一口氣。
寧劍瑜和崔亮進來,待二人除下雨蓑坐定,裴琰道:“準備一下,過幾天有一批新兵到,軍糧也會到一批,子明先想想如何安排,等這場雨一停,我們就得準備反攻。”
寧劍瑜一喜:“朝廷派援兵來了?”
裴琰嘴角笑意有些複雜:“皇上病重,現在是太子監國,緊急從甕州、洪州等地徵了兩萬新兵,加上宣遠侯原有的八千人,正緊急北上,估計過幾天可以到。”
崔亮一愣:“皇上病重?”
“是。皇上病得很重,不能理政。”裴琰望向崔亮:“子明,你看看如何安排這新到的兩萬多人,咱們得爭取用最小的代價拿回河西府。”
寧劍瑜有些興奮:“咱們被桓軍這麼逼著打,憋得慌,我正有些手癢。”
崔亮垂下眼簾,似是思忖著什麼重大的事情,裴琰微笑看著他,也不問話。
許久,崔亮方抬起頭,坦然望著裴琰,長身一揖。裴琰忙起身將他扶住,嘆道:“子明有話就直說,你我之間,無需客套。”
崔亮猶豫了一下,寧劍瑜笑道:“我得到前面去巡視,侯爺,我先告退。”
待寧劍瑜出帳,崔亮再向裴琰一揖,裴琰坐回椅中,道:“我知子明定有重要事情與我相商,子明直說。”
崔亮眼神逐漸明亮,直視裴琰,道:“相爺,我想求您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