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那聲呼嘯,落月宗禁地的地底發出了一陣可怕的轟鳴。
“還說什麼道統之爭。你們封天於此,道統之爭早無評判,一切都不過是你們瞞騙天下的騙局!”
臉上生鱗,雙足變尾,一頭黑髮轉為冰藍色,藺伶上次潛入禁地真正做的,不過是將自己的心血灑遍了封印之處,藉著落月宗遮掩天道的禁制轉為真正的半鮫之身罷了。
“放肆!”
明宇的磅礴的靈力毫不收斂,意圖將藺伶一招打得神魂俱消。
藺伶手中一道黑水湧出,化作萬千飛刃替她抵擋攻勢,自己則直直撲向禁地核心之處,雲淵冥水乃上代鮫皇一脈的血脈傳承,有溶消萬物之能,明宇不能不心生顧忌,這一頓,就讓藺伶有了機會。
“九件大逆之物就可封天,卻萬萬不能湊出十,不然天道逆轉,靈煞相易……你殺了我,我今日就做了這第十件貢品,問問天道當年醫道修士們死得冤不冤!”
一句話之間,從喑啞到悅耳,鮫人的聲音果然如傳聞中一樣讓人心神激盪。
天道逆轉,靈煞相易,明宇心中大震,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這秘密竟會讓她這個百年來一直被嚴密監視監聽的妖孽知道。
“果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早知道你是這等妖物,我就該在當日將你摔死。”
藺伶不為所動,面容沉寂,七七四十九天,雲淵冥水點點腐蝕那禁制,眼下也已經差不多了。
她的一雙眼睛沒有像鮫人一般變成藍色,仍是黑色的,這也是她半鮫之人的標誌。
地下又是一陣晃動,天空中烏雲驟生,狂風中,藺伶以雲淵冥水護衛著自己,只看明宇如何選擇。
殺了她,則天道逆轉,不殺她,千年來被封禁於此的天道就會掙脫而出。
……
遙遠的臨照城中,木九薰猛然驚醒,赤腳走下床榻,眺望著西邊的天空。
氣勢凜然的女子長眉緊縮,眼中有著隱隱的憂慮。
……
“我早就說過,你要是想跟明於期長相廝守,就放下對丹道的仇恨,奈何,你不聽我的。”
幽幽的聲音就在藺伶的耳畔響起,她猛地轉身,只見一個白髮男子就站在她的身後,隔著水刃看著她。
是她本該閉關不出的師父明宵。
明宵的手中拿著一個鈴鐺,輕搖了一下,藺伶的頭就像要炸開一樣地劇痛起來。
鈴鐺晃了第二下,藺伶的雙眸變得有些遲滯。
“七品水靈根,我早猜到你身上有鮫人血脈,阿伶,你該乖順些的,落月宗的天驕,長生久首座的道侶,這些才是你應有的身份。”
“不……”
顫抖的手掌張開,藺伶招出更多水刃,讓明宵也不得不後退暫避,她的口中喃喃道:
“生而知所處之地乃地獄,我如何能與你們這些魍魎共舞?”
明宵一手拿著鈴鐺,另一隻手結印修補著禁制。
只要鈴鐺再響第三下,藺伶就會神志全失,成個活死人。
“那我就只能說你竟然是鮫人餘孽,不僅打傷了長生久首座,還要奪落月宗秘寶,我不得已出手清理門戶。”
口中這樣說著,明宵卻遲遲不能搖動手裡的鈴鐺。
“我醫道濟世救人,何錯之有?”
“天道,天道何在?!”
藺傾當日也是這樣控訴著天道不公,被他親手封了靈力關入了幽澗之中。
“你們的道就成了個大磨盤,把人的血肉放在其中研磨不絕!”
眼下,他親手養大的另一個孩子,也要成磨中血肉了麼?
天空中的烏雲還在加重,地下的異動越來越劇烈,明宵壓下口中翻湧的血氣,閉上眼睛,正要第三道鈴聲響起,卻有一個金丹長老衝到禁地外以靈力傳音道:
“掌門!幽澗!幽澗被那食修所佔!那食修說要是一日內不能見到活蹦亂跳的藺伶長老,就將蒼梧所有的九鳳砂都毀了!”
……
風景如畫的幽澗,那些石猴子似的人佝僂著腰背被宋丸子呼喊著排隊吃解毒之物,他們不習慣站在光下,卻又渴望著宋丸子從鍋裡拿出來的東西,一個個身上只有幾片布遮蓋著,抓耳撓腮地擠在一起。
百里之外,落月宗弟子擁擠在一起,也跟他們口中的“石猴子”差不多,還有其他幾大宗門的弟子在旁邊看著熱鬧。
“哎,你們真不能走進這百里之內麼?幽澗不是落月宗所轄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