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五一十一,旅遊城市不也是人滿為患麼?想想是否要去國師府,只是怕自己的模樣嚇到他們。我當然長得不凶神惡煞,還算對得起觀眾。在我們歷史系研究生班裡也算是班花,當然,我們班是男生居多。但是,如果你看到一個過了有近十年或者十幾年(我現在還能不確定到底這裡的時間過了多久)的人模樣沒有一點改變,你會是啥反應?
正在躊躇間碰到救星了,是那群波斯人。他們帶我到波斯人專營的祆教禮拜堂,後面有專供住宿的地方,為往來的波斯人提供方便,類似於我們的陝西會館,溫州商會。我就在那裡度過了回龜茲的第一晚。
無論如何,你回來就好
第二天那群波斯人就出發去長安了,我不是波斯人也不是祆教徒,自然不能再在祆教禮拜堂混吃混住了。我打算先逛逛,順便找一下住處。
大街上人依舊比肩接踵,又在往西門湧。我似乎聽到他們嘴裡嚷嚷著“Kumarajiva”。抓住一箇中年人問,他說今天在西門外大會場有盛大的講經會,是由遠近聞名的Kumarajiva法師主講,機會難得,趕緊去搶個好位子。
後面的話可有可無地飄進耳裡,我無意識地嗯了一下,腿飄飄然地就跟著中年阿叔走了。
又來到這個“五年一大會”的大會場。昨天巡行的那兩尊四五米高的佛像現在應該在城中某個廟裡。會場里人聲鼎沸,大家都是席地而坐。高高的會臺上有個金燦燦的獅子座,上鋪金線織就的錦褥,在豔陽下耀眼地閃著金光。我還是來晚了,只能坐在很後面。發現人群中女性比例高於男性,且個個臉色泛紅,仰頭不停朝前面的會臺張望。唉,帥哥到哪都招人吶,哪怕是個和尚。今天如果換個乾瘦的老和尚,是否還有這麼多女觀眾?想起跟他講解過孔子的“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不由莞爾。老夫子誠不我欺也。
人群一陣騷動,女人們更是伸長脖子。我也迫不及待地向會臺望去。有人上臺了,卻不是他,而是龜茲王白純,領著一群貴族,排成一圈。然後,他出來了,仍是金線縫就的袈裟,神態淡定地走向臺中間的金獅子座。白純在金獅子座前跪了下來,兩手捧出託舉的動作。羅什一腳虛踩在白純手上,另一腳踏在白純肩上,坐上了金獅子座。人群都呆了,這麼高規格的禮遇,別說我,連龜茲民眾也是第一次見吧?他的傳記裡有寫:“龜茲王為造金師子座。以大秦錦褥鋪之。令什升而說法。”今天看了,才知不假。
白純等羅什坐定了,才帶著眾貴族盤坐在金師子座下首的地毯上。羅什開口了,用的是吐火羅語,我想是因為對著大眾宣講,梵文普及率不高。他的聲音跟十三歲時相比,去掉了稚氣,添了更多成熟,溫潤悅耳地熨著聽眾每一根神經。他先有幾句開場白,簡短而恭謙,讓所有人聽著都很舒服。他的演講技巧又長進了,想必這些年他說了不少次法。
然後進入正題,開始說法。他講到佛陀住在舍衛國的祗樹給孤獨園中,有大比丘一千二百五十人。有一天,將到正午,佛陀和往常一樣,披上袈裟,手持飯缽,進入舍衛王城乞食。不分貧富貴賤,依次沿門托缽。回到園中,吃完了飯,收拾衣缽,洗足後照常靜坐。這時,長老須菩提,在眾徒弟中,從座位上站起來,裸著右肩,以右膝跪在地上,雙手合掌,開始向佛陀問教。
然後我就暈菜了。他前面講的都是故事性的,以我能會話的吐火羅語水平,加上回現代後特意看過很多有關他的資料包括佛學知識,連猜帶蒙,我還能聽出個道道來。可是,接下來都是艱深的佛法,雖然他的語速不快,每個字都很清晰,卻絕大多數都是我不知道的吐火羅單詞,還是一頭霧水啊。想起在溫宿時第一次聽他講經,記憶如同昨日般鮮明。其實,所有與他的記憶都是鮮明的,畢竟對我而言,只是不到一年前發生的事而已。
他一擺衣袖,露出左手上纏繞的一串佛珠來。是我的錯覺麼?為什麼我有個直覺那串佛珠就是我在離開前送給他的新年禮物?我定定地看著金獅子座上的他,距離雖遠,卻依舊能看到他的淡定從容,不由嘆口氣。
羅什,這兩天我總是圍著你轉,卻總是走不到你身邊。我也只能像那些眼裡閃紅心的女人一樣,遠遠地望著你麼?講經啊,這次我不再逃了,你能看見我麼?
這場講經歷時兩小時,他沒有講稿,連個咯楞都不打一下。在溫宿時他講了七七四十九天,雖然我只看了半天,但確定他也是沒有講稿的。早就知道他聰明絕頂過目不忘,還是忍不住大大地佩服了一下。我非常痛苦地根據我能理解的20%得出結論:他是在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