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我還有個主意。我這個表弟姚猛身量魁梧,與我不差上下,他不過年輕些。明日我與他同去如何?”蔣平道:“那更好了。到了那裡,丁二爺你是認得的,就說咱們遇著了。還有一宗,你告訴丁二爺,就求陸大爺寫一封薦書,你二人直奔水寨,投在水寨之內。現有南、北二俠,再無有不收錄的。”龍濤聽了,甚是歡喜。
二人飲酒多時,聽了聽已有雞鳴,蔣平道:“你們在此等侯我,我去去就來。”說罷,出了屋子,仍然越過後牆,到了尹老兒家內,又越了土牆,悄悄來至屋內。見那壁上燈點的半明不滅的,從新剔了一剔,故意地咳嗽。尹老兒驚醒,伸腰欠口,道:“天是時候了,該磨豆腐了。”說罷,起來出了裡屋,見蔣爺在床上坐著,便問道:“客官起來的恁早?想是夜靜有些寒涼。”蔣平道:“此屋還暖和,多承老丈掛心。天已不早了,小可要趕路了。”尹老兒道:“何必忙呢。等著熱熱地喝碗漿,暖暖寒再去不遲。”蔣爺道:“多承美意,改日叨擾罷。小可還有要緊事呢。”說著話,披上衣服,從兜肚中摸了一塊銀子,足有二兩重,道:“老丈,些須薄禮,望乞笑納。”老丈道:“這如何使得?客官在此屈尊一夜,費了老漢什麼,如何破費許多呢?小老兒是不敢受的。”蔣爺道:“老丈休要過謙,難得你一片好心。再要推讓,反覺得不誠實了。”說著話便塞在尹老兒袖內。尹老兒還要說話,蔣爺已走到院內。只得謝了又謝,送出柴扉,彼此執手。那尹老兒還要說話,見蔣爺已走出數步,只得回去,掩上柴扉。
蔣爺仍然越牆進廟。龍濤便問:“上何方去了?”蔣爺將尹老兒留住的話說了一遍。龍濤點頭道:“四老爺做事真個周到。”蔣平道:“咱們也該走了。龍兄送了令親之後,便與令表弟同赴陳起望便了。”龍濤答應。四人來至山門,蔣爺輕輕開了山門,往外望了一望,悄悄道:“你三人快些去罷。我還要關好山門,仍從後牆而去。”龍濤點頭,帶領著姐弟二人,揚長去了。
蔣爺仍將山門閉妥,又到後面檢點了一番,就撂下這沒頭腦的事兒,叫地面官辦去罷了。他仍從後牆跳出,溜之乎也。
一路觀山望景,走了二十餘里,打了早尖。及至到了柳家莊,日將西斜。自己暗暗道:“這麼早到那裡做什麼?且找個僻靜的酒肆,沽飲幾杯。知他那裡如何款待呢?別象昨晚餓得抓耳撓腮。若不虧那該死的和尚預備下,我如何能夠吃到十二分。”心裡想著,早見有個村店酒市,彷彿當初大夫居一般,便進去揀了座頭坐下。酒保兒卻是個少年人,暖了酒,蔣爺慢慢消飲。暗聽別的座上三三兩兩講論柳員外,這七天的經懺費用不少,也有說他為朋友盡情真正難得的;也有說他家內充足,耗財買胎兒的;又有那窮小子苦混混兒說:“可惜了兒的,交朋友已經過世就是了,人在人情在,哪裡犯得上呢?若把這七天費用幫了苦哈哈,包管夠過一輩子的。”蔣爺聽了暗笑。酒飲夠了,又吃了些飯。看看天色已晚,會了錢鈔,離了村店,來到柳青門首,已然掌燈,連忙擊戶。
只見裡面出來了個蒼頭,問道:“什麼人?”蔣爺道:“是我。你家員外可在家麼?”蒼頭將蔣爺上下打量一番,道:“俺家員外在家等賊呢!請問尊駕貴姓?”蔣爺聽了蒼頭之言,有些語辣,只得答道:“我姓蔣,特來拜望。”蒼頭道:“原來是賊爺到了。請少待。”轉身進去了。蔣爺知道,這是柳青吩咐過了,毫不介意,只得等候。不多時,只見柳青便衣、便帽出來,執手道:“姓蔣的,你竟來了,也就好大膽呢!”蔣平道:“劣兄既與賢弟定準日期,劣兄若不來,豈不叫賢弟呆等麼?”柳青說:“且不要論弟兄,你未免過於不自量了。你既來了,只好叫你進來說罷。”也不謙讓,自己卻先進來。蔣爺聽了此話,見此光景,只得忍耐。剛要舉步,只見柳青轉身,奉了一揖,道:“我這一揖,你可明白?”蔣爺笑道:“你不過是開門揖盜罷了,有甚難解。”柳青道:“你知道就好。”
說著便引到西廂房內。蔣爺進了西廂房一看,好樣兒,三間一通連,除了一盞孤燈,一無所有,止於迎門一張床,別無他物。
蔣爺暗道:“這是什麼意思?”只聽柳青道:“姓蔣的,今日你既來了,我要把話說明了。你就在這屋內居住,我在對面東屋內等你。除了你我,再無第三十人,所有我的僕婦人等,早已吩咐過了,全叫他們迴避。就是前次那枝簪子,你要偷到手內,你便隔窗兒叫一聲說:‘姓柳的,你的簪子我偷了來了。’我在那屋裡,在頭上一摸果然不見了,這是你的能為。不但偷了來,還要送回去。再遲一會你能夠送去,還是隔窗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