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磕了十來個頭,將額頭磕地一片青紫,有些地方還磕破了皮。
“你走吧,此事就當沒有發生過。”白蒼將臉埋在柳梢的懷裡,哽著聲音道:“我相信你是無心的。”大有息事寧人之意。
第四十六章 出頭
“這怎麼行!他一個男僕,且不說如何得以進來聽雨樓,竟敢不顧姐姐身份,公然冒犯姐姐,豈是一句曬昏了頭就能矇混過去的?此事自要告知奶奶,秉公處理,否則日後該如何確保你我之安寧?”霜姨娘在一旁憤然說道,大有不嚴懲福來決不罷休之意。
雖然福來是杜葭的嫡系家僕,她此時出頭,定會得罪杜葭,但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方能吸引莫熙寧的注意力,只要莫熙寧步入聽雨樓,她的機會便來了。
楊媽媽可不是個肯吃虧的主,見人白蒼都沒說什麼,霜姨娘這個莫熙寧八百輩子都不瞧一眼的女人倒跳出來蹦躂,忍不住反唇譏道:“霜姨娘是想將此事鬧得滿府盡知,壞了白姨娘的名聲嗎?不知姨娘此舉居心何在?”一句話意欲挑起白蒼和霜姨娘的矛盾。
霜姨娘怒目看向楊媽媽,抬高聲音道:“我與姐姐說話,豈有你插嘴的份!我倒要去奶奶跟前問上一聲,侯府的規矩是否與別家不同,一個奴僕竟可以公然挑撥姨娘間的關係!”
不待楊媽媽反駁,她繼而道:“你莫以為白姐姐性子綿軟好欺負,也莫仗著自己在府裡待了幾年就橫著走,我這便去見奶奶,將此事說道清楚!至於究竟是誰居心**,包藏禍心,咱們就走著瞧!
楊媽媽沒想到霜姨娘一個平時不怎麼出聲的不得寵姨娘忽然間變得如此硬氣,就算將此事報到杜葭哪兒,杜葭也會想法子壓下去,畢竟於白蒼名聲不利,想必福來也不會受到什麼實質性的懲罰,倒是自己這麼被她揪住不放,安插一個“挑撥、頂撞和不敬”之罪,到時被人有心利用,怪罪杜葭“御下”不嚴就不好了。
雖在心裡暗恨,面上卻不得不做出悔過之意,楊媽媽也不去拉福來了,反倒在他身旁跪下,“老奴方才一時心急說錯了話,揣摩錯了霜姨娘的意圖,請霜姨娘恕罪,不管怎樣,老奴都是為著白姨娘的名聲著想,還請霜姨娘大人有大量,繞過老奴這一回。”楊媽媽都這樣說了,似乎霜姨娘不饒恕她,就是不為白蒼著想似的。
霜姨娘懶得和一個媽媽打嘴巴官司,她轉向月裳和柳梢道:“先將你們姨娘扶到屋子裡去吧,再去熬一碗安神湯給她喝下。”
月裳點了點頭,和柳梢一起將白蒼扶到屋子裡去,霜姨娘帶著如意緊跟而入,楊媽媽趁機將福來從地上拉起來,“你先去給奶奶認個錯,告知奶奶此間的情形,也好讓奶奶心裡有個譜。”
福來想了想,點了點頭,此處不適宜長待,否則傳出去會被人說閒話,“娘,您隨兒一道去一趟吧。”福來說著,俯身在楊媽媽耳邊耳語了兩句。
楊媽媽點了點頭,先去屋子裡看望白蒼。
白蒼依舊將頭埋在柳梢懷裡,肩膀抖動著,在低聲哭泣。
楊媽媽利落地在白蒼跟前跪下:“福來做了錯事,老奴身為他的孃親,亦有錯處,請姨娘放心,老奴這便去飲霜閣去向奶奶道明箇中情況,請奶奶秉公辦理。”說完朝白蒼磕了三個頭,垂眸退了出去。
“姐姐放心,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霜姨娘見楊媽媽忽然轉性,如何不清楚她的打算,因而面上才帶著一股子恨意。
白蒼哭了這許久,總算從柳梢懷裡抬起頭,滿面淚痕道:“妹妹,還是算了吧。”
霜姨娘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面上一片堅決,“此事決不能姑息,否則日後,我們還不知會被怎麼欺負!姐姐便是看在肚裡孩子的份上,也不該如此退縮!”
白蒼嘴唇張了張,終是有些難堪地低下了頭。
霜姨娘彎下腰,拿帕子替白蒼擦掉面上的淚水,“姐姐,你是快要當孃的人了,我早先聽過一句話,叫‘為母則強’,你若不強硬些,日後,他們可不得欺負到你肚中那個頭上去?今日原無我何事,不過是物傷其類罷了。”霜姨娘說到最後,面上一片蕭瑟。
“如此,謝謝妹妹了。”白蒼眼睫輕輕地顫了顫,低聲說道。
“幫你亦是幫我自己。”霜姨娘淺淺對白蒼笑了笑,“只希望日後若此事落到我頭上,姐姐也能替我說句話。”語畢,帶著如意快步離去。
屋子裡終於只剩下了主僕三人。
“柳梢,你扶我去內室躺躺,我腿軟,使不出力氣。”白蒼一臉的祈求之色,像向只向主人搖尾乞憐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