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傳來的。聽到這句話,兩人不禁相視苦笑,看來今天地運道實在不錯,不過一次小酌,既遇見了今科狀元,又碰到了禮部省元,實在是不同一般的際遇。
“只不過名次而已。再說,同是為國效力,何必在乎這點虛名。”說話的人明顯不以為然,略一停頓便又開口說道,“我惟願像舅父那樣當一個諍臣,心願足矣!”
“李兄,不是我說你,陳瑩中大人固然是風骨不凡,但似他這樣,你在朝中之路不免難走。依我看來,你還是應該用持中之道。以你的學問品行,不過數年便可自外而內,何必使自己的仕途更加艱難呢?”
“人各有志,沈兄就不必多勸了。”
竟是陳瓘地外甥!高俅微微色變,偷眼看蔡京時,他也發現對方的神色頗不自然。大體身為宰執者,對那些太為較真的臺諫都是心中不喜,更何況是陳瓘這樣出了名的硬骨頭?要知道,陳瓘可是一點就炸的炸藥筒,不管是曾經風頭最勁的曾布還是蔡京蔡卞,他都敢對著幹!若不是他高俅薦了宗澤這麼一個眾人欽服的人進臺諫,和陳次升陳瓘也有一點交情,之後更是承蒙蔡京之力打掉了諸多臺諫,否則此次趙佶的任命在臺諫那邊肯定要引起軒然大波。正沉默間,他突然聽到一聲驚呼,緊接著,似乎又有一陣急急忙忙起身地聲音。
“陳諫議!”
上樓的不是別人,正是陳次升和宗澤。兩人平素簡樸很少流連於酒肆,這一次偶爾心血來潮,誰料到竟會碰上熟人。此時,陳次升一見好友陳瓘的外甥李階,又聽得那一聲陳諫議,頓時明白這一次的小聚又泡湯了。
“晉才,怎麼這麼巧?”陳次升話音剛落便瞥見了二樓其他各桌的人,竟有一小半坐的都是今科進士,不由大吃一驚。今兒個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變相的瓊林宴麼?“噢,這位是宗汝霖,你應該聽你舅舅說過的。”
“原來是宗大人。”李階連忙彎腰施禮,“宗大人的風骨連舅父都深深敬佩,學生也仰慕多時了。”
宗澤慌忙還禮,見在場的其他人也都望了過來,不由更是心中叫苦←和陳次升都是言官,論理雖然名聲在外,卻沒有幾個人認得,可碰見一個熟人便沒法子了,更何況還是陳瓘的外甥←正想答話,突然瞥見了那邊靠窗的幾扇屏風,不由覺得一怔。這遇仙正店還有三樓,若是真要求個清靜大可去三樓雅座,在這裡自成一體是怎麼回事?然而,這個想法剛剛掠過腦海,他便瞧見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影,一時愣在了當場。
“汝霖,汝霖?”陳次升見宗澤發愣,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麼樣,我們就到晉才的那一桌坐一會吧?”
“嗯,也好。”
宗澤這才恍過神來,一邊移步就桌,一邊思量著那邊的還有誰。上遇仙正店這種地方絕不會一人獨飲,而似高俅如今的身份,能夠和他共酌的不過寥寥數人。轉過好幾個念頭之後,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念頭,在落座之前連忙拉了陳次升一把,然後附耳低聲提醒道:“陳大人,我剛剛看見高相就在隔壁。若是我沒猜錯,和他在一起的不是嚴大人便是蔡相。”
“什麼?”陳次升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停住了腳步。沉思片刻,他便朝李階歉意地一笑道,“晉才,恐怕要拂了你的好意了,我”
他正想找個藉口迴轉去,那邊的霍端友突然走了過來,長身一揖道:“久聞才陳諫議大名,本想入朝之後有時間再拜會,沒想到今日卻相會於酒肆上,實乃榮幸。”
陳次升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恍然大悟道:“你是本次的狀元霍端友?”
這一次兩相廝見下,除了少數幾人外,其他人也紛紛圍過來打招呼,竟是讓陳次升和宗澤應接不暇,一時竟難以脫身。正在此時,旁邊的屏風終於被人移了開來。
“陳諫議,汝霖,這一次可真巧啊,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們!”高俅含笑走了出來,見陳次升只是面色微變,他就知道剛才宗澤確實瞧見了自己。
“高相!”宗澤連忙施禮,眼睛終於瞥見了裡頭的另一人。那個身著便袍面帶微笑的五旬老者,不是當朝首相蔡京還有誰?
一聲高相出口,全場頓時一片寂靜,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高俅臉上。對於這位年紀輕輕的都堂新貴,民間向來是譭譽參半。士子們固然感佩其上書廢除編類局的無畏,卻又對其人出身頗有微詞。只是如今即便在他們再挑剔的目光下,也難以找到高俅身上的半點市井氣息,面色不免大多有些古怪。不過,讀書人向來都是最重上下之禮的,一愣過後眾人便紛紛行禮拜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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