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厚待,不落半點孝道。咱們家落難,也唯有她自身難保之時尚伸手援助,把這鋪子留於我們。為此,我是感激的,可也是愧疚不安。此後,只一想起她來,我亦難過得厲害。如今,他們姐弟來此,第一個想到我們家,這自然是親厚於我們。從私情上,我也樂意留他,可是,真要是為著日後他們的好,周家必然要第一個曉得此事才對。”
沈吳氏給她沏了一杯熱水,奉上,道:“媳婦兒自是明白母親當日處境的,母親受苦了。這般說來,周家要來接人的話,簡兒既是周家子孫,咱們只能放了?”
沈老太太接了過去,喝得一口,接著慢慢道:“能不放嗎?這是一則。再有,你道是派個夥計去知會你大哥二哥家,就不怕這中間的話傳來傳去再添誤會?那邊要是也同周家昔年一樣想法,箐兒不就再次同你大姐一般處境了?再有,簡兒呢,則要分隔兩地了。這姐弟倆雖是一母同胞,可是性情上我看一個強一個軟,把個軟的獨獨放在周家,實在是不妥得很,莫若讓他們姐弟倆在周家呆一起。”
沈吳氏細細想了一下,如果蘇州沈家那邊真要學當初周家一般,那也不是不可能。她一時也沒了主意,只覺得心痛箐兒簡兒,卻有心無力。
“你啊你,這點子事也應多想想,都當娘十來年了,還同昔日那個才出閣的小娘子一般。就說你派夥計,還只去打聽訊息,這要是萬一日後傳到周家耳裡,人家會怎麼想?如今讓庭兒去,可不只是面子上的事,且讓他們曉得沈家也不是沒人給她撐腰的。眼前我們雖落難,可誰能料死我們便一入泥塵翻不得身?”
沈吳氏捱了家姑的訓斥,沒有半點兒不豫,只笑道:“是,媳婦知錯了。這是託母親的福氣,母親例來替我張羅著這些,我懶散慣了。如今讓我來管這些,倒是失了分寸。還請母親多多指點。”
沈老太太也暗生悔意,當日把持家務過大,沒讓她歷練一番,如今見她行事,實是缺了些章法。見說得差不多了,便由著沈吳氏攙了到外間。
恰吳嬸過來,在外面回話,道是加了點茶汁的米糊,楫兒小少爺果然是多吃了些。
沈吳氏將事情與沈老太太約略一說,道:“箐兒簡兒一來,便幫我一個大忙,我實在是喜歡得緊。”說此話的同時,又將文箐拿來的梳妝套盒呈上來。老太太也是再次問及錢財哪裡來的。沈吳氏三言兩語替外甥女說得。
沈老太太聽了,雖是覺得安慰,卻也只是一聲長嘆。媳婦兒此意是想長留箐兒他們,奈何人事不由己。輕輕拍了拍媳婦兒的手,道:“命裡有時終歸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華庭正因表妹講故事而聽得入神,此時老太太一來,便只能陪著聊一些家常話題,沒了興致,非讓文箐繼續講吓去。老太太興致亦是高昂起來,也不說唸經的話題了,要聽文箐繼續講故事。
且說得一段後,沈老太太早過了平時休息時間,便拉著文箐,道:“你還真同你母親一樣,是個好強的。你這般性情,只是以後既是一家人在一起,卻是不要如此見外,否則,傳出去,不是說我們沈家對不住你母親麼?”說完,又長長一嘆氣,再沒了先頭的精氣神兒,對著沈吳氏道:“你帶他們下去吧。改日裡我再來聽你們講故事。今日裡實沒了精神,晚上也不用來請安了。”
“外祖母是身體不適嗎?”
沈吳氏告退出來,對著外甥女一臉迷惑的表情,也只嘆一口氣,道:“無事,只是今日困得少,沒了精神頭,要補覺。你外祖母其實是喜歡你,只是,唉……大約是見得你,思及頭前幾十年的事了吧。”
文箐不明白這中間有何緣故,只是覺得老太太並不如沈吳氏一般喜歡自己,但也不是反感自己,倒好象是不知拿自己這個外甥女擺在什麼樣的一個位置才讓自己不為難一般。
旁觀沈吳氏她們婆媳二人的關係,倒是相處融洽,老太太雖是說一不二,卻總是給沈吳氏處處留情面;沈吳氏也是對此十分周到,凡事以老太太說了為準。也不知這二人究竟是有怎麼樣的一個能力,能這般平和相處下來。如果自己是沈吳氏,估計難。這時,不得不佩服古人的“三從四德”品性,也許真是從骨子裡便有了約速自我的意識,故而能時時做到這些。
“舅姆,只是我仍是擔心,這要是我叔叔那邊曉得了,必然鬧開鍋來,屆時,這裡必然來來往往好幾撥。只怕惹得舅姆家也沒法過好年了。再說,他們來接我的話,我卻是不想去,除非陳媽他們已返回蘇州了。要不然,在那裡我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文箐小聲地說道。
沈吳氏安慰她道:“那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