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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多的頭面,還有銀飾,多美的銀飾呀!

十年了,最不願去想自己曾經是小桃紅。

十年了,只有今天,願意做回小桃紅的樣子,給張燈看,只給張燈看。

“噢,張燈,鬼張燈,死鬼張燈,快幫我開啟箱籠!”

轟雷掣電,世事飛轉,一陣煙飛灰滅,又一陣煙飛灰滅。

箱籠裡的東西在空氣中定格了足足一秒鐘,便化做灰飛的白蛾子,撲騰而去。

當下就愣在那裡,痛斷痴腸:也許是非分之夢?也許是無緣之物?也許是造化釣餌?也許是人世陷阱?或者是某種騙術?或者是掉包的勾當?或者是應驗了傳言是被冥界裡的小鬼偷去了,或者記憶裡原本只是一片荒蕪,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飛蛾撲火而殺身,春蠶作繭以自縛。

好像只是為了應驗某種定數:箱籠裡只有一隻蠶,它的動作慢了一些,正在吐絲。蠶絲綿長,纏繞著一把紅紙傘。

究竟是五百年前的那把紅紙傘呢,還是古家傘店的舊相識?

冥冥中,嬌蕊好似捕捉到了某種神秘的力量,好似有誰在她的耳邊傳遞著解夢析夢的密碼,有一些玲瓏剔透的思緒像白蛾子一般在她的眼前,在她的心裡,翩翩飛舞。還有什麼人在對她耳語,悄悄地,那麼細緻,那麼輕盈,那麼飄逸,那麼如風喚雨、如雨潤物似的耳語:你見過紅紙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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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我見過!”嬌蕊在心裡一疊連聲地狂喊著,她還聽到那耳語過後的一些動靜,無從揣摩,無從觸控的動靜啊,那麼真切,那麼小心翼翼,好像只是為了與她交換這樣一個不屬於勞勞塵世的心靈秘密,想要再聽,別無聲息。

懂了,真的懂了,這一明白過來,結在心中的千愁萬恨頓時化做渺渺青空,化做無望的回想與追憶。

嬌蕊的眼前浮現出五百年前的那個名叫雪衣的女人的影子,浮現出桃花樹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古玉龍的影子,還有數不清的手擎紅紙傘的痴魂怨鬼,他們一個個寒蟬悽切、麗錦纏頭、青牋嫩約、雨中花慢,雙淚紅垂之中自然是玉悴香殘、恍惚詭異、迷情哀婉,自然是情天恨海意難盡,魂牽夢繞心不甘。

卻原來,生命就是如此脆弱,不斷受傷,不斷輪迴,兜了一個大圈,竟然是為了重修來世,重踐舊約。

卻原來,人是逃不脫萬劫不復的紅殤,逃不脫一把紅紙傘。

“哦,紅紙傘,我要紅紙傘!”嬌蕊情不自禁。

一邊喊著,一邊用手指指著箱籠:“我要那把紅紙傘,紅紙傘!”

張燈是呆呆地瓷著了,木木地懵著了,傻傻地嚇著了。

箱籠裡是風流雲散之後的空寂,陳年的樟腦味兒刺鼻,除了自吐自縛的羅網,不曾有任何東西。

“嬌蕊!看清楚啊,嬌蕊,箱籠裡是空空的,沒有紅紙傘,沒有紅紙傘啊!”

“我看見了,它明明就在那裡!”嬌蕊說:“你看麼,你看麼,你再看麼!”

依然是空寂,依然是陳年的樟腦味兒,依然是心驚膽戰的迷惘與驚異。

張燈什麼也看不見。

只有嬌蕊看見了,無論它是什麼,無論它有什麼,嬌蕊都看見了。

隨著白蛾子飛去的是今生的心魂,再也飛不走的就只有自吐自縛、絲纏蠶繞了,那是嬌蕊自己啊!

“張燈,哦,張燈啊,死鬼張燈啊!難道你也看不見嬌蕊?!”

這個季節沒有好心情

所有的故事都已飄搖

一如雨中的花樹

些許的落英

些許的繽紛

幕起時那一出悲情的戲

全是一些胡言亂語

全是一些胡言亂語

幕起時那一出悲情的戲

些許的繽紛

些許的落英

一如雨中的花樹

所有的故事都已飄搖

這個季節沒有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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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亡靈

他們是一群飄蕩在冥界裡的魂魄。

他們隔著厚厚的土和繁華塵世凝望著我們。

——那拋棄了他們,又同樣被他們拋棄;

那維繫著前生,又暌隔著後世的人間,滾滾紅塵中的芸芸眾生。

比星星還要明亮的螢火,是他們的眼。

當他們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鞭策著,驅散著,聚攏著,結成鬼魅世界的方陣;

當他們以洞簫般的心泣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