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靜柔抬頭看他,微微笑,“你我已經扯平,早不恨了。”唐業雄也笑,轉身垂下頭,拎起水桶拖把,快步走出休息室。他是來與薛靜柔道別的,後會無期的話卻半句也不願說出口。不遠處,白長歸端著牛奶蛋糕走過來,與唐業雄隔身而過,並未認出他來。薛靜柔看著那倆男人,一個離自己越來越近,一個離自己越來越遠,好似站在時光交錯中心,對著過去與未來,心中前所未有的明亮透徹。===從醫院回到家,家裡卻來了位不速之客。金芸坐在客廳沙發上,見到白長歸和薛靜柔時,她手裡正端起茶杯,略略點唇。她看起來曬黑不少,頭髮也剪短許多,整個人比起過去大有精神。茶几上堆著很多禮盒,全是金芸從國外帶回來的禮物,她這幾個月據說是去環球旅遊,看遍世間美景,情懷理應有所提升,結果剛回國幾天,修整好了便亟不可待來看望白宅諸人。白母臉皮最薄,面對薛靜柔和金芸極不好意思,說不上兩句話便悄悄避去廚房。白奶奶倒是沉穩,問起金芸各國風土人情趣事,相談甚歡,但也絕對不冷落薛靜柔,老一輩的待客之道,永遠都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白長歸不願意應付金芸,卻被薛靜柔拖著一起坐下喝茶聊天,她的意思很明顯,就想看看金芸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說是喝茶聊天,但薛靜柔一滴茶也不喝,金芸帶來的國外甜點更是不沾一口。金芸遞了兩次甜點都被婉拒,終於忍不住譏笑,“白太太是怕我下毒嗎?”白太太三個字從她齒縫裡擠出來,十分寒磣。薛靜柔笑道:“我本來就不愛喝茶,甜點更不喜歡,太膩。”白奶奶替她作證,“孕婦口味本來就刁,都是我們慣的。”薛靜柔感覺白奶奶這話偏袒意味十足,自己也像挾天子以令諸侯,平生唱這出戏的機會有限,笑起來便有些討打。金芸果然氣憤,臉上笑容都有些掛不住,但她很懂忍耐,強壓嫉恨,沒多久又笑靨如花。她明知薛靜柔已經住進白家,還能堂而皇之來做客,在臉皮一事上,果真無敵。白長歸目睹這三個女人一臺戲,心中無限感慨,都說藝術源於生活,有必要還是得去看看電視劇,在家長裡短人情世故上,說不定真能長些見聞。薛靜柔回來後,金芸的話題始終圍繞她和白長歸的孩子,從孩子月份詳談到平日飲食,事無鉅細,薛靜柔極有耐心,一句句地答,但一句句都沒落到點子上,兜兜繞繞盤山公路般,一孕傻三年的跡象消失全無。沒過多久,白奶奶說精神不濟要休息,這是下了逐客令,金芸識趣,起身告辭。薛靜柔和白長歸一起送金芸到門口,周圍沒有旁人,金芸終於放下面具,冷笑道:“除夕夜我害得薛靜柔被唐業雄抓走,後來也是我把她的資料寄給你們白家,你們倆就沒問題想問我嗎?”“你希望我們問你什麼?”白長歸反問:“問你為什麼這樣做?”他的神情十分無謂,這讓金芸狠狠皺眉,猶如被羞辱,她寧願白長歸和薛靜柔恨她惱她,也不希望他們倆雲淡風輕根本沒將她的事放在心上,她不要自己活得如此沒有存在感。天底下總要有人為她的犧牲付出代價。“我倒想看看,你們是不是遇到任何事,都能這麼不在乎。”金芸陰森森地笑,眼底發黑,嘴角深紅,襯得她身上小清新的薄荷色長裙都顯現出鬼氣。白長歸和薛靜柔站在門廊下目送金芸離開,許久沒有回屋,直到白奶奶在身後出聲,他們倆才驚得雙雙回頭。“杵在門口乾什麼?”白奶奶拄著柺杖道:“人家已經走到街角上計程車了!”白長歸這才知道白奶奶剛才裝累,原來是躲到小房間裡看監控。白奶奶習慣性磕磕柺杖,疑惑道:“我印象裡,金芸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什麼這次看到她,我總覺哪裡不對勁。”白長歸和薛靜柔面面相覷,都不知該如何解釋金芸的這種變化。白奶奶也不需求答案,她只警告薛靜柔道:“你今天做得對,確實該防著她,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完,老太太又悵惘嘆氣,“她過去也很好,只是如今……人千萬不能作惡,作惡多了,身上那股氣,都變得陰森恐怖叫人害怕。”她獨自往回走,一路自言自語,對過往十分熟悉的晚輩的改變,耿耿於懷。白長歸和薛靜柔相視無言,心裡都明白這世上的人能好到什麼程度,便也能壞到什麼程度。☆、 侵權婚禮金芸開始時常出入白宅做客,她是活人,言笑晏晏,她又是死人,旁若無人。薛靜柔始終冷眼旁觀,等待這位行屍走肉露出真正面貌。金芸在白家怒刷存在感,就在白瑾爆發前一天,她忽然拿出兩份喜帖,誠懇邀請白長歸和薛靜柔參加她的婚禮。滿座皆驚,薛靜柔快快翻開喜帖,更是震悚得半晌說不出話。新娘是金芸,新郎卻是馬允生。薛靜柔簡直哭笑不得,“你邀請我參加你們的婚禮,你新郎答應嗎?他和我可是勢不兩立。”金芸笑道:“他當然同意的,並且十分歡迎。”她笑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