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去醫院,不敢呻吟出聲。咬緊牙,發著抖縮在牆角支撐到天亮。
天亮以後,照舊鐵青著臉,跟著一群地痞流氓上街砍人滋事。
生命之於他,漸漸變成了一場永不可抽身離開的黑暗夢魘。
他不再住在林宅,偶爾過去碰見蘇澤霖,蘇澤霖也不再像過去那樣朝他慈眉善目地微笑,把他當成那些糊不上牆的流氓,後悔當初看錯了他。他知道他讓蘇澤霖失望了。
鄭方宇打了許多電話給他,到處開著車在城市裡找他,追問他最近到底在幹些什麼,為何警局的工作也不幹了,去他以前的公寓也找不到他。
他悶著聲音不回應,沈默掛了電話。
連亞藍說過,臥底這件事不可以告訴其他任何人。
連亞藍說過,只要高晨不讓他失望,他就會一輩子留高晨在身邊。
黑色海面有了條船駛近,幾個國語說得不怎麼好的男人招呼他上船。他警惕地抱著包上了船,裡面裝的全是現金美鈔。林何平要他拿這些錢買貨回來。
如果沒有出什麼紕漏,就肯讓高晨真正的進他手下做事。
走進船艙,對方讓他看了貨。包包都是高純度的海洛因,高晨眯起眼睛打量那些白色粉末,心裡充滿憤怒,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因為這些罪惡的白粉家破人亡。
然而他卻查不到他們是如何把這些毒品運送入境的,他此時見到的已經是加工完好的固態毒品,之前的許多道工序和許多個接頭人都隱藏得嚴嚴實實,無從查起。
“錢……帶來了?”
高晨把包扔到地上,立刻有人上前撿。包拉開後,高晨還可依稀看見綠色美鈔紙張。
看似複雜的交易程式原來這般輕鬆,高晨緩了一口氣,但是又深感危機四伏,一定不會這麼簡單。
他還未來得及移步收走貨,就有三四個人怒氣沖天地衝上前來把他按在桌上,幾隻黑槍指著他的頭頂,船艙內一陣劇烈搖晃,艙頂的照明燈攪亂了高晨的視線。
“小子,你敢耍我們?”一支槍抵在了他的太陽穴。
高晨額角沁出大顆冷汗,第一個念頭是林何平還在懷疑他。
“居然帶假鈔來?你以為我們連錢是什麼樣子都不認識……?”
一個小時前他拿到那些錢後只是大致地開啟包看了看,沒有發現異樣。
“我拿錯了。”高晨毫不畏懼地回答。“放我回去,我拿真的給你們……”
話音剛落,幾個硬拳落在他身上,他被幾個人合起來暴打,打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艙頂的昏黃照明燈一直在劇烈搖晃。他昏昏噩噩地看著那些模糊的光,沒有恐懼死亡和疼痛,卻害怕如果他這樣死了,連亞藍就會對他失望。
那是在這個世界上,他最不願意發生的事。
第二天他恢復清醒意識的時候,是躺在一艘小型豪華遊輪的甲板上。
日當晴空,海風拂面,他睜了睜眼,頓感疼痛,抬手輕輕撫摸腫脹的眼角,遲緩地坐起身來。
看見船尾有一個身形健碩的男人在握住魚竿釣魚。
男人的背影好熟悉。讓他想起小時候揹他去吃牛肉麵的高靈。他躺在高靈寬闊的臂膀上,一碗牛肉麵就可以讓他心花怒放,一切都是美好的,他從來都不會懷疑這個世界有陰暗面。
“你醒了?”男人迴轉頭叫他。
高晨看著他與自己相似的五官,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最近才知道高靈死了。”男人拉起魚杆,一條活蹦亂跳的鱸魚上了勾。“昨晚我的人不知道是你,有些亂來,你不要怪他們。”
“是我?”高晨站在甲板上,錯愕地問。“你是?”
“我是你大哥高飛。”
高晨有些暈眩,十分驚訝,高靈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他們還有一個大哥。可是見到男人和他相似的五官和身形,高晨知道一定是了。
“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驗基因。”
“……”
“以前沒回來找你們,是怕被人抓到把柄,不想連累你們。你也知道,幹我們這行的,最怕被人知道有弱點。”高飛對他溫和地說。雙眼充滿一個兄長應有的關切。那種關切是高晨做夢都想重溫的。
“昨晚那些人和貨都是你的?”高晨挑重點問。如果在這世上還留有一個親人,那情況不該是這樣的,絕對不應該。
“嗯。”高飛低沈地回答,“我沒有料到你也入了這行。不知道是不是報應。”
高晨蹲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