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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藪澤、淺溝深壑、荒原曠野,或是傾頹的亭榭殘跡,日影斑駁的遊樂園,以及那些高山幽谷、河川溪流、池塘草甸、灌木荊棘和岩層裸峰。

瑪茲瑞安凝眉深思著走過花園,兩手背在身後,慢慢踱步。有個人讓他困惑不解,疑心重重,也激起他強烈的渴望。那是個住在樹林裡的、討人喜歡的娘兒們。她總是帶著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跑到他的花園裡來,騎著一匹有金色水晶般雙眼的黑馬,一臉警惕的模樣。瑪茲瑞安試過很多次想抓住她,可那匹坐騎總能帶她避過他設下的各式各樣的誘餌、陷阱和圈套。

痛苦的尖叫刺破花園的寂靜,瑪茲瑞安快步趕到,發現一隻鼴鼠正大嚼特嚼一株動植物混種生物的梗莖。他除掉了這個強盜。尖叫消退,變成了一聲低沉的喘息。瑪茲瑞安撫摸著一片毛茸茸的葉子,混種植物的紅嘴唇發出了愉悅的“噝噝”聲。

“殺,殺,殺,殺,殺,殺,殺。”那株植物說。瑪茲瑞安弓身拾起那隻齧齒動物,喂進它鮮紅的嘴唇。那張嘴把鼴鼠吞了下去,小小的屍體滑進地下的胃袋。植物發出“咯咯”的打嗝聲,瑪茲瑞安則滿意地在一旁觀看。

太陽滑至天幕低處,天色緋紅昏暗,已經可以看到星辰閃現。瑪茲瑞安忽然覺得有什麼正盯著他。可能就是林中的那個女子,她之前就曾打擾過他。法師停下步子,捉摸著那股視線到底從何而來。

法師大聲誦出一個定身咒語,在他身後的混種植物立即僵直不動,一隻綠色的大飛蛾飄搖墜地。瑪茲瑞安急旋迴身。她就在那裡,在森林邊上,比從前靠近得多。他朝她走去時,她一動不動。瑪茲瑞安那雙看來既年輕又蒼老的眼睛開始閃閃發光。他要把她帶回屋裡,囚禁在綠玻璃杯之中。他要試探她的腦子,用烈火、寒凍、痛苦和歡愉刺激它。而她,則必須侍他飲酒,為他在昏黃的燈光下襬出種種媚態。也許她是在暗中窺視他,若是如此,魔法師會立即發覺。既然他不曾將任何人視為友伴,那就註定必須一刻不停地看好自己的園子。

她就在二十步之外了——蹄音驟起,漆黑的馬蹄重重地捶打著地面——她驀然催動坐騎,逃入林中a法師大為光火,猛地一甩袍子。她早有警惕,或是有對抗的法術,或是有護身符文,而且總是在他還沒有準備好追蹤時突然現身。瑪茲瑞安瞥了一眼這片陰森的密林,只見她單薄的身影掠過鮮紅的光柱、墨黑的暗影,隨即消逝無蹤……她是女巫嗎?她或許是出於自身意願前來此地,更可能是某個敵人派她來此攪得他心神不寧。如果真是這樣,會是誰在指使她?法師的敵人中有凱茵的黃金王子坎代弗:瑪茲瑞安曾騙取他恢復年輕的秘藥;也有占星家阿茲萬,還有圖亞安——頑固的圖亞安,想到這裡,瑪茲瑞安的臉因為愉悅的回憶亮了起來……他把這個念頭暫且擱置一旁。阿茲萬,至少法師還能試探得出來是不是他在作怪。瑪茲瑞安改變前進方向,往工作室走去,來到一張放著一方清澈水晶的桌前。水晶閃動著紅色和藍色的光暈。他從櫃中取出一面銅鑼、一把銀錘。他敲了一下鑼,圓潤的鑼聲漾過屋子,遠揚而去。他敲了又敲。突然間,阿茲萬的臉閃現在水晶中,因為劇痛和恐懼而滿臉冒汗。“別敲了,瑪茲瑞安!”阿茲萬嚷道,“再也別敲我的生命之鑼了!”

瑪茲瑞安停止敲擊,把手按在鑼面上。“是你在監視我嗎,阿茲萬?是你派了一個女人來取回這面鑼嗎?”

“不是我,大師,不是我。我是那麼害怕您。”

“一定是你派了那個女人來,阿茲萬,肯定是。”

“不可能,大師!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什麼人,是什麼東西!”

瑪茲瑞安佯裝又要敲鑼。阿茲萬急忙沒完沒了地連連苦苦哀求,於是,瑪茲瑞安做了個厭惡的手勢,丟下錘子,把鑼放了回去。接著,阿茲萬的臉慢慢消隱,那方精緻的水晶又像之前一樣空無一物了。

瑪茲瑞安摸了摸下巴。看來他不得不自己逮住那個女孩。稍後,等夜幕降臨森林時,他打算去翻查書籍,尋找一些法術,保護自己不受意外出現的林中沼澤所困。這些有強大傷害力的咒語,平常人哪怕記一個也會變得神志不清,記兩個則足以讓發瘋。而瑪茲瑞安苦練之下,能記住四個最強的法術,或是六個次強的法術。

他暫且不去考慮這個計劃,而是走向一個沐浴在綠光中的長形水槽。一潭清澈的液體中躺著一名男子,在妖異的光芒下有如鬼魅,體形卻十分健美。修長的軀體撐起寬闊的雙肩,下面是強壯的長腿和拱起的雙足。他的臉龐清朗冷峻,輪廓分明。沾著塵灰的金髮緊緊貼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