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一眼。滿地的茶瓷碎落了一片。“可是,你知道,你相公偏偏地,為什麼就那麼賤兮兮、哈巴狗式地往本夫人這裡跪著舔著,甚至,連打都打不跑,嗯,你知道這是為什麼?”說完,這才一抬頭,去看吳氏,眼睫毛笑彎彎地,忽閃忽閃。
吳氏臉色鐵青。
錦繡又笑。“喲!”裝模作樣,像是終於驚覺什麼,“怎麼弄了一臉的水漬漬,看看,這妝都花了,可不得了,眉毛也掉了——”便好心好意,掏出手中的絹子要給吳氏擦拭。
吳氏早氣得無法用語言形容。
錦繡一邊擦,一邊又好心勸慰,“我呢,能給我相公戴那麼一頂一頂綠閃閃帽子,這是我的本事!至於——你讓你相公戴一頂又一頂帽子在你頭上,那是你沒本事。嗯?知道了嗎?老姐姐,是你沒有本事?——這可怪不到我錦繡的頭上,你最好清楚這一點……”
“還有,如果我是你老姐姐的話,現在,趕緊回家重新把自己倒置倒置,有這閒暇功夫在這出氣撒潑,還不如回去看看你那相公在做什麼,嗯?”
吳氏要暈死當場。
而滿樓的眾目睽睽下,她就那麼一個字一個字說著。似要將畢生所有的“恬不知恥”與“沒羞沒臊”以及“妖豔賤”發揮到最大最大的限度。整個戲樓的氣氛真的是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吳氏臉上的水還滴著,從下巴滴到了她的綠綢衣領。她的眉毛真的歪了,掉了。當然,那自然得歸功於錦繡的舉手之勞——這水一潑完,還不忘好心幫人家擦一擦,教一教對方的“御夫之術……”
“嗯咳——”
眼看著錦繡還要說。這時,旁邊的杜二姐早已急得是牙根兒癢癢,不停去拉錦繡的袖子。“葉姑娘!葉姑娘!”意思是,趕快閉嘴。算我求你了,老祖宗,快快閉嘴,行不行!行不行!
錦繡很不耐煩地。正說到興頭上,說道那個有關於她相公盧信良的那頂“綠帽子”上——“還有,我們家盧大相爺呢就喜歡我把那帽子一頂頂往他腦門上戴,他喜歡,誰不服氣?不服氣的吭一聲啊?”
杜二姐想死的心都有了!
“葉姑娘!”再也受不了了!“——你們家的相爺,就站在你的後面!”心裡暗罵一聲。趕緊下跪。霎時,“首相大人,首相大人——”磕頭聲聲,連連不斷。
錦繡的腿不爭氣一彎。
就那麼顫顫地一彎。
立時回了頭一看,可不是盧信良。
黑風掃臉,緋衣官袍地,正倒揹著兩袖,悶不吭聲;站在她身後,聽她不知說了多久的“綠帽子”、“並那是她的本事”……種種,種種……
你個天殺的!錦繡一拍腦門:你就喜歡這麼不吭聲,不出氣、背地裡暗暗搞偷襲是不是?!是不是!
15。第十五章 盧相怒了
馬車在流動的夕輝中徐徐行駛。
車裡的氣氛,有些好笑,有些難言。
錦繡和盧信良,兩個人,各自默坐一邊,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看對方一眼。
這次的盧信良,想是真的怒了。
夫權神聖。然而,所有的……包括底限,他的威性、尊嚴、一個男人的尊嚴……卻一次次受到挑戰,一次次星散瓦解。
春臺戲院的二樓傷,方才,盧信良一直就負手悶不吭聲站在那兒。而面對著錦繡那混賬潑皮、霸氣十足、甚是自得與自嘲的,一聲一聲得意洋洋的“綠帽子”——並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兒——盧信良只是聽著,眉毛都未曾皺蹙過一分,是的,他沒有任何反應。漆黑的眼眸,幽而深邃,潭水一般,始終沉沉穩穩,毫無痕跡。他想他是真的怒了!怒到了極致,反而不知對當時的情形做何反應。
“你說夠了沒有?”
撂下一句。意思是,說夠了,就快跟我走。
緋紅色的袍角官服在微風中捲起又吹開。後經一個轉折,徹底消失在眾人眼簾之外。
而眾人是怎麼看,兩個人想是已不在乎了。非常地不在乎。
錦繡,是被兩個身強力壯的老嬤嬤給“扛”著下得樓來的。
姿態樣子頗為傲嬌沉著,即使那樣的一番尷尬對峙,那樣的“理不直,氣也不壯”,竟當著盧信良面,也不肯低低頭,認認錯,表情甚是空無一物地,不把任何人放於眼下……兩嬤嬤上前,恭恭敬敬笑著福了個身:“夫人,相爺請您回了——”“夫人,相爺請——”話,說了兩遍。接著,嬤嬤相視一眼,無可奈何,頭一搖,二話不說,走上前就將這姿態表情甚是空無一物的錦繡——堂堂陳國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