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濤聲如雷,隱約夾著叱吒之聲,兵刃相擊之聲。她心裡一動:“莫非有人襲擊端木夫人?”她扶著窗欞,極目遠眺,只見端木夫人船上人影交錯,兔起鷂落,海里顯然也有人在,把海水攪得沸沸揚揚。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海面急劇動盪,數不清的魚蝦被拋上天空,支離破碎,交織成血雨腥風。片刻之後,海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急速轉動。冷雪雯聳然失色,在水下交手之人功力若非達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怎能產生如此駭人的情形?那漩渦忽大忽小,反覆十來回,最後形成兩個相距十丈之遙的小漩渦。
冷雪雯踮起腳尖,看見澹臺西樓身形飄忽,步法繁複,掌勢精奇,周旋於五六名一流高手之間,絲毫不露敗象,倒是對手落盡下風,左支右絀。她微微蹙眉,心念轉動。她本非好事之人,也決不多嘴,因而這些天來,除了澹臺西樓的姓名之外,一無所知。但她總覺得這兩人古怪得很,澹臺西樓簡淡深沉,至於那位至今未曾謀面的端木夫人,更是神秘莫測,讓人忐忑不安。
她正在沉吟,一道金光倏地從一個漩渦中射出,轉瞬即逝,另一個漩渦中同時飛出四人。冷雪雯定睛一看,不覺吃了一驚,心道:“觀音堂八大觀音!”只聽白衣觀音一聲長嘯,其餘七人立即騰空而起,足踏蓮臺,凌波微步,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又是一驚,忖道:“觀音堂近年來名聲大噪,八大觀音更是令人聞風喪膽,往日只要一人出手,就無往而不勝,想不到今日八人齊出,還是無功而返……”
第八章 銷魂獨我情何限(一)
第八章 銷魂獨我情何限
島上懸藤倒柯,青松紫蕊,隨地不絕。空氣中盪漾著和煦的暖風,四處傳來神秘的沙沙聲。冷雪雯在長滿野花的岩石間跳來跳去,採擷那些閃爍著耀眼藍光的花朵。
澹臺西樓站在一塊突兀崚嶒的礁石上,傾聽海浪拍岸的汩汩聲。冷雪雯輕輕跳到他身邊,嫣然一笑,道:“你瞧。”澹臺西樓看了看她手中的鮮花,微笑道:“這還不是島上最美的花,你應該再往林子裡走走。”
冷雪雯驚訝道:“你怎麼知道?難道你不是第一次來?”
澹臺西樓道:“這地方我已經來了四五次了。”冷雪雯越發詫異,道:“為什麼?這地方難道有什麼秘密不成?”澹臺西樓笑笑道:“這地方是有秘密,只不過我不知道而已。”
冷雪雯疑惑地望了他半晌,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發現端木夫人那艘金碧輝煌的樓船正緩緩駛向天邊,不禁訝然道:“端木夫人要去哪?”
澹臺西樓道:“琢石山莊。”冷雪雯道:“你不去麼?”澹臺西樓道:“我在等他們加滿清水,好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冷雪雯道:“我要去南海珠璣島。”澹臺西樓皺了皺眉,道:“你去那兒做什麼?”
冷雪雯道:“去找個人……”
澹臺西樓驚訝地看了她一眼,臉色漸漸變得沉重。
船駛出海島沒多久就遇到了風暴,滿天雨劍,海上急湍甚箭,猛浪若奔,船身落葉一般在浪尖濤底沉浮。風平浪靜之後,水手卻告知冷雪雯船身在暗礁上撞出了一個大洞,要求冷雪雯趕緊坐小船離開。
冷雪雯無奈之下只好答應,經過澹臺西樓屋子時發現澹臺西樓居然還沒有醒。她驚訝道:“這麼危險你們怎麼還不叫醒他?”
那水手冷冷道:“這不勞姑娘操心!”
冷雪雯唯恐澹臺西樓受傷害,搶進屋裡,卻發現澹臺西樓被人下了迷藥,不省人事。她吃了一驚,怒斥道:“你們想幹什麼?”長袖一揮,將那水手擊昏,俯身背起澹臺西樓,從視窗一躍而下,穩穩落在他們為她準備好的小船上。
海上的風暴固然可怕,長時間的陽光暴曬也萬難忍受。冷雪雯全身幾乎已被烤乾,嘴唇也已乾裂。她兩眼佈滿血絲,拼命划船,劃得兩隻手都是血泡。澹臺西樓至今未醒,這該死的迷藥藥性厲害得可怕。她生怕他被太陽烤傷,早就脫下一件衣裳給他蓋在身上。
船艙裡積聚的雨水漸漸蒸發乾淨,幸虧她有先見之明,昨晚把身上所有可以蓄水的巾帕之類的東西統統蘸了水,她不時用這些溼巾潤澤他乾裂的嘴唇,自己則咬牙忍受,一滴也捨不得沾。她本以為很快就可以上岸,劃出一天一夜之後,卻離岸上越發遠了。她現在肚子裡空蕩蕩的,餓得前心貼後背,可最難受的還是沒有水喝。陽光暴曬下,她裸露的肌膚被烤得通紅,火燒火燎般疼痛。
這時遠處曲曲折折的傳來一陣笙歌,她不期一怔。這是那種只有在山溫水軟、風月撩人之地才有的笙樂,在這茫茫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