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了個名分,比之那些身陷後宅之爭、日夜營營算計的女子,不知好上多少,快活多少呢。”
蘇蘇漫笑看她,“你倒看得明白。”
雲綺容亦笑,“不過看個人求什麼罷了,我從前求一人心,後知強求不得,便改換了心意,如今,也當求仁得仁罷了。”
蘇蘇淺笑握她手,開著玩笑道:“你現下覺得快活便好,若往後覺得蕭玦此人實在混賬、不可理喻,單在一間宅子待著,都想使人找根繩吊了清靜,千萬早與我說。”
雲綺容噗嗤一笑,想著去年年底王爺生死不明時,姐姐神『色』雖如常,卻隻字不提王爺,現下卻是肆意罵了起來,含笑點頭,“知道的”,又想到那方機關匣,心道,總也要替王爺,守著姐姐呢。
二月二,龍抬頭,天子南巡啟鑾,走水路下江南,浩『蕩』江面,旌旗飄揚,舳艫千里,首尾相接不絕,兩岸垂楊桃花,鐵騎錚錚,拱衛御駕,如長龍游展,一眼望不到頭。
循例,天子乘龍舟,太子乘鸞舟,各妃嬪乘蓮舟,其他隨行王公朝臣,各有舟舫,蘇蘇本自有蓮舫一艘,但被明帝拘在龍舟,起居同行。
南巡之事,在民間看來,是天子雅興、賞景南遊,但實際與政務密切相關,巡視河工、監觀吏治、體察民情、蠲賦恩賞、檢閱軍隊、禮仕人才,件件樁樁,都在南巡途中完成,蘇蘇每日瞧著,大小官員登御舫稟奏事務,明帝也不比在宮內時,清閒多少。
行至宛州洛水登岸,宛州牧魏敦,早攜當地大小官員候著見駕,聖駕入了行宮,一應禮制早有舊例可循,賢妃病到連南巡也未隨行,蘇蘇仍掌著宮權,各妃嬪居處,由她裁度,她將如妃遣居在清冷偏遠處,後宮妃嬪以為她是因不喜如妃,故意把她遣居地遠遠的,礙不著眼,卻不知蘇蘇是想著為如妃與太子,造點天時地利人和,想看看如妃驚惶之下,急需靠山,而太子重得聖心,固然小心,但小心裡,或也釀著幾絲得意,這得意之下,在這宮外相見方便之時,會不會按耐不住,復燃舊情。
蘇蘇給自己選居的,名為幽篁館,其內竹海漱漱如雨,極是清靜幽涼,但她選了半日,卻也是白選了,一如在江上時,總被明帝拘在身畔,居行都在清政殿。
之前她從承乾宮遷至未央宮,在外臣看來,也算是明帝對朝野的一點小小妥協,南巡出行隨意些,也無人敢說什麼,蘇蘇如在翠微宮避暑時,每日在內聽著朝議之聲,然後陪明帝看看奏摺,漸漸有時,朝臣奏事她也在旁,默然無聲地輕撫懷中貓兒。
暮春末的時候,明帝連著幾日閉殿不出、處理國事,一日夜裡蘇蘇獨自倚榻看書,不知何時睡著,醒來時,卻身在一輛馬車上。
明帝摟著她笑道:“醒啦?”
蘇蘇見明帝文士衣束,而自己被錦毯裹著,裡頭還是寢衣,想著行宮門檻深深,明帝是怎麼把熟睡的她,悄無聲息地弄到外頭馬車上來的,明帝似洞悉她所想,含笑在她耳畔輕語,像小孩子淘氣道:“夜裡抱著你,悄悄溜出來的”,又撥開他額前碎髮,吻了吻道,“這幾日冷落你啦,咱們出來好好玩玩。”
隨著朝陽升起,車窗外人聲漸響,販夫走卒叫賣之聲不絕,整個洛水城都醒了過來,明帝取了車上女子衣裳,道:“來,朕幫你換上。”
天子怎會伺候人更衣,裙裳沒換好,手腳倒動起來了,耳聽外頭傳來胭脂水粉的叫賣聲,明帝笑吻著她耳垂道:“糟糕,忘了給娘子帶脂粉出來了。”
蘇蘇往車壁裡躲,明帝又纏將上來,撫她眉眼,“脂粉汙顏『色』,還是不施的好。”
蘇蘇聽著外頭人聲嘈雜,伸手推他,偏首蹙眉道:“堂堂天子,像什麼樣子!”
明帝含笑捉了她手,“發乎情也。”
蘇蘇想道下一句止於禮也,但一想,明帝有何“禮”可言,生了倦心,也不與他理會,由著他抱著纏鬧了會兒,終得了解脫,慢慢攏緊了衣裳,換了那件天水碧暗繡灑金粉裙裳,梳散了長髮,隨意挽了個髻,撿了奩內幾支銀葉細簪簪上,將那碎碎一縷流蘇,撥在鬢側,道:“尋個地方梳洗吧。”
明帝一直倚著車壁看她梳妝動作,看她綰髮時伸直臂,青袖微褪,『露』出雪般皓腕,看她低首系耳環,頸後玉白,在透窗而入的陽光縈照下,周身如籠罩光暈,一舉一動,弧度皆美不勝收,宛如畫中璧人,此時抬眸看來,清簡的衣飾著於她身上,卻是清姿出塵,如一支青荷,娉婷立在風中,碎碎流蘇曳在鬢側,卻也一下一下,拂上在他的心上,不禁探出手去。
蘇蘇好容易穿戴整齊,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