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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霽月

也無什麼反應,只一下一下地,撥著琵琶弦,眉眼間微有憂思。

他暗自揣測,那應該不是為聖心而憂,而是為大理寺卿謝允之。

自安排的人手,將詢問醫館之事辦妥,帶訊息回來後,她看那紙信看了很久,方就著燭火燒了,而後抱了把螺鈿琵琶,彈了整整一夜。

長生心中幽幽一嘆,輕拍了拍手,指間碎紅的花生屑,如鞭炮的大紅碎紙飄落,一桌之隔,她正與那書生笑談,眉眼之神采流光,是自閱醫信後,少見的輕鬆歡愉,其間幾分促狹靈動,頗似幼時,他看著看著,心內也不由一鬆,唇際浮起清淺笑意,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苦短,快活一時,也是一時。

但此秋夜,霜深『露』重,並非人人都能快活閒逸,夜近亥時,雲中行宮清政殿,丞相謝晟與幾位重臣,仍在稟奏要緊朝事,等著聖心裁度。

諸臣微躬著身,望著聖上一壁沉思一壁負手踱步時,忽見總管曹方,疾步入殿,附耳聖上,輕說了什麼,而後就見聖上面『色』一變,抓起案上茶盞朝地狠狠擲去,唬得眾人跪了一地。

曹方繞過肆意橫流的茶水,覷著聖上神『色』,躬身輕問:“夜已深……要不……硬請回來…………”

卻聽聖上冷喝一聲,“野死算了!!”

曹方低首不敢再問,地上諸臣不明所以,面面相覷,只見聖上重又回到御案前,提筆批覆,彷彿之前的冷麵怒喝,並不存在,宮燈之下,天子龍顏端凝,端抵是專注國事、心無旁騖之像。

夜近亥末,窗外星子滿天,酒肆之內,也僅剩寥寥數桌,孤清寡聲,獨靠窗那桌,仍藉著酒興,聊得熱火朝天。

沈霽月好仗劍遊歷四方,一罈梨花白下來,將平生遊歷之處,一一道來,而蘇蘇從前隨蕭玦監察各地,也算是遊歷豐富,與沈霽月聊起各地風土人情來,十分投契。

但大周諸州中,獨有燕州,蘇蘇從未涉足,而沈霽月講到燕州邊塞,回想少時所見景象,不禁擊盞『吟』道:“北風號怒天上來,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臺。”

蘇蘇聽得入神,飲著杯中酒道:“都說那裡是大周至苦至寒之地。”

沈霽月道:“如今北漠狂妄犯境,至苦至寒之地,也是建功立業之地。”

蘇蘇一笑,“是呢”,看向桌邊望舒長劍,笑道:“兄臺既遭科舉不公,要不要試試去燕州從軍,持劍殺敵,建功立業?”

沈霽月長嘆一聲,“力不從心。”

蘇蘇不解,“為何?”

沈霽月撫著那柄長劍,在燈下幽幽道:“我胸有千秋文章,手中卻無縛雞之力,此劍只因是家父遺物,貼身攜帶罷了。”

蘇蘇徹底怔住,握杯的手都懸在半空。

沈霽月此人,她前世雖從未見過,但身在深宮,卻常聽其名,如雷貫耳。

當時謝允之甘於文臣閒職,終日只盡職守,於內宮宴會上,奉旨作詩譜曲,在外無甚聲名,大周民間名氣最大的文人,實是靈州雅郡沈霽月,他終身未仕,未入長安一步,但他的詩篇、他的畫作,名氣太盛,傳遍天下,流入深宮,她見過後,也是讚歎不已。

除卻文名,傳聞中的沈霽月,亦是一位劍術超群的劍客,不論去往何地,皆隨身佩一長劍,遊歷四方,在旅居天下時,持劍擊退不少匪徒,俠名在外。

這樣的人,手無縛雞之力?

蘇蘇慢慢放下酒盅,凝視著沈霽月問道:“……果真?”

沈霽月苦笑,“果真,父親遺物眾多,但我遊歷四方,需攜一物震懾不軌之人,方選此物”,說著掣出長劍,望著泠泠劍鋒,“此劍乃名家所鑄,出鞘即劍氣森寒,頗能震懾人心,說來,一次我路遇山匪,剛拔出此劍,山匪便逃遁殆盡。”

“…………………………”

想來他生得這般氣度,又是個骨子裡不懼天地的主兒,到時候大無畏地一拔劍,氣勢凜然,是挺能唬人…………

蘇蘇又與他飲了幾盅酒,將話題轉至靈州秋闈一事,當得知此次靈州秋闈的主考官之首,姓卓名韜時,蘇蘇眸光微瞬,笑看了長生一眼,長生亦是眉宇微凝,須臾如水釋開,靜聽她問那書生道:“這般有眼無珠、不識兄臺之才的主考官,是何來歷?”

沈霽月道:“好像是宛州洛水人,原先只是一個書吏,後來被調至靈州,步步高昇。”

蘇蘇聞言,心中已有計較,又問幾句,沈霽月卻也知之不詳了,遂暫將此話丟開,與他閒話笑語,漸在杯盞往來中,將幾壇酒都喝到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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