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與道士一般稱自己作貧道,而不喚貧僧?”
那僧人神色篤定,唸經似地回解道:“南無阿彌陀佛,沙門名乏,那名道,斷一切乏,斷一切道,以是義故,名沙門那。沙門者,雲乏道,亦云息心。乏道者,以道斷貧乏也。貧道者,乏聖道之義……”
“妖精”聽得快暈了過去,她趕緊手腳並用地叫停:“師父,我錯了,這個問題我不問了。另外問你個問題,可以嗎?”
對方即刻斂收了前言,透出其很明理,“女施主請講。”
“這裡是什麼地方?”
“觀地形,當是鴻池谷。”
“鴻池谷?”她還是糊塗,“這鴻池谷又在什麼地方?”
“姑藏。”
“姑藏?”她依舊不明白自己所在的地理方位,“這,這姑藏又處在什麼地方?”
這下輪到僧人迷惑了,而且是相當地迷惑:一個美貌弱身的孤女子突現荒野本就令人費解,可她竟然還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此事非同一般,這其中必有蹊蹺。大乘佛教本就是要渡人,開悟眾生,而眼前之人正需要自己以佛法去渡化。
和尚不再回答問題,而是反過來問話,為了讓對方感到親近,他旋即採用了昆明一方的腔調:“聽口音,女施主當是滇部昆明人氏,不知女施主是因何故不遠萬里地到達的此地?”
熟悉的口音叫孟贏溪瞬間心熱,她歡道:“囈,師父也是昆明人吶?”
僧人閃過一絲微笑,“女施主誤會了,貧道是洛州緱氏人,道髮長安神邑。”
“哦……”她小有失望。
他未獲答案,再次相問:“南無阿彌陀佛,女施主是南疆人,請問是因何故不遠萬里地到達的此地?”
“這個,這個……我是從上面來的。”
著個問題實難回答,於是孟贏溪只好囫圇應付,在說話的當口,她還舉手用食指戳了戳渺茫的天空。
僧人的眼珠順著美女的手指動盪了兩下,他飄然地觀了觀上天,啞了。
爾後,他不由得仔細去觀摩這位自稱是來自天上的女子,難不成她是天宮的仙女麼?要不……她就是個心智矇蔽不清的病人!
為了求證該女子是否為無法正常交流的病人,僧人道:“請問女施主尊姓玉名?”
孟贏溪心下嘟囔:“我問他此地的方位,他卻接二連三地反過來打聽我的情況,這是做什麼?唉,上次相遇孫道長時險些毀了贏溪師父的名譽,這一次又遇見個和尚,這要是萬一……怕怕,我還是用真名吧,要臭就臭自己的名聲好了。”
要問就互相問,這才符合常理,她道:“師父,我叫孟贏溪,你呢?”
“夢衍西?!”
僧人聽音造字,恍惚了,抬頭去望西天。
他的心中捲起問形浪花,這個碧玉年華的女子到底是什麼人?她不但來歷迷霧重重,其名字更是奇怪,怎麼會與自己的夢想如出一轍?這是上蒼的指示,還是……
見他在出神,而沒有回自己的話,孟贏溪很不舒服,“喂,師父,說話呀……我當如何稱呼你才是?”
和尚知道自己失了態,他面顯愧疚地回道:“南無阿彌陀佛,貧道法名玄奘。”
聽到“玄奘”二字,她驚得熱血狂沸,表情現出百般變化,就如同真的妖精那般非比尋常,“什麼,你你你……你就是欲去西天取經的唐僧?!”
一個乍識的陌生女子竟然知道自己的底細,玄奘陣腳大亂,隨即跟著她一起妖了臉,兩人皆屬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