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喝了一口啤酒,轉臉看向教學樓的方向:“我們上高中的時候,排座位是有講究的,成績好的學生,走坐在前排,成績差的學生都坐在最後面,上課的時候,老師看前排的學生都是微笑的,看後排的學生,老師的表情象石膏板……”左手停頓了一下,聲音低低的:“我那會兒就坐在班級的最後排,上課的時候我們後排的學生會搞出很多聲音,然後前排的那些成績好的學生就用鄙視的眼神看我們……”“你想的太多了。”我小心的看著左手的表情。左手仰著脖子把他手裡的啤酒喝完,抹了下嘴角,把空罐兒塞給我,順勢拿走我手裡的啤酒:“下次記得請我喝兩罐兒,摳了吧唧的……”左手說完,拿著從我手裡取走的啤酒罐兒,朝校外走去,我看看手裡空啤酒罐兒,又看看左手的背影,愣了半天沒說出來話。流念傍晚,我是學校大禮堂門口碰見的路芳菲,路芳菲在我的後面喊:“十八。”然後,我、李遙、曲莫浮還有方小刀,同時轉身朝後面,路芳菲笑著朝我招手。方小刀的眼神裝滿了中國上下五千年的一種文化——君子好逑,跟著方小刀的臉都拉長了,方小刀小聲說:“漂亮!”路芳菲穿著非常得體的牛仔褲,上身是一件白色的小襯衫,襯衫的下襬剛剛看在牛仔褲的腰帶處,路芳菲白皙的面板在白襯衫和牛仔褲的襯托下,讓人感覺是透明的。路芳菲的嘴唇塗了淡淡的紫色唇膏,小禮堂旁邊的燈光打在路芳菲的臉上還有手臂上,美麗的不可方物,我想,如果我是男人,我也會調整一下呼吸的頻率的。路芳菲大方的走到我面前,轉了下身體,笑:“怎麼樣?這樣不會很寒酸吧?一會兒我上臺唱歌,要是唱的好,你可別吝嗇你的掌聲……”我看見曲莫浮的眼神亮了一下,象男人看女人的那種眼神。李遙看了曲莫浮一眼,泯了下嘴唇,朝我笑:“十八,你朋友?不給我們介紹下嗎?”“對對對,介紹介紹。”方小刀把拉長了的臉縮了回去。我想笑,不知道為什麼,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笑的有些不自在,“路芳菲,貿經專業的新生,李遙,師大的宣傳部長,曲莫浮,師大的文體部長……”“你好!曲莫浮!”曲莫浮的嘴角動了一下,笑著朝路芳菲伸出手。路芳菲清澈的眼神看看了下曲莫浮和李遙,大方的握了一下曲莫浮的手,也笑:“你好。”方小刀一個勁兒的掐著我的胳膊,咬牙切齒的小聲說:“快介紹快介紹!!還有我呢,我啊,我……”然後,路芳菲徑自走進禮堂裡,方小刀爆發了:“十八,你什麼意思??為什麼不介紹我?剛才為什麼不介紹我??”正在走著的曲莫浮被臺階絆了一下,李遙跟著笑出聲,我聽見李遙戲謔的聲音:“你不會吧?”“你老實點兒!!”我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方小刀。我去後臺和文體部核實演出單,左手斜靠著吉他,背對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麼,我看見路芳菲對著小鏡子往臉上撲著粉。路芳菲身邊站著一個個子高高的男生,男生戴著酷酷的墨鏡,頭髮有些自來卷,小聲跟路芳菲說著什麼,路芳菲時不時笑笑。我往左手那邊穿過去,路芳菲可能從小鏡子中看到了我,扭頭朝我笑:“十八!”“準備好了嗎?”我看著後臺燈光下,路芳菲那張精緻的臉。路芳菲合上小鏡子,自信滿滿:“noproble!我男朋友,張雲剛,帥不帥?哎,這是十八,學生會的。”男生摘下酷酷的眼鏡,一種社會男人的感覺,張雲剛咬著眼鏡腿兒,痞痞的歪著腦袋,上下打量著我:“幸會了。”我客氣的點點頭,4暮朝我招手,表情皺皺巴巴的,象秋天山裡採摘的核桃。“怎麼了?”我朝4暮走過去:“你看的不是今天定的演出單??”4暮邪邪的看了我一眼:“我看的是春宮圖,你要不要看?”“神經!!”我瞪了一眼4暮。4暮惱火的扒拉著手裡厚厚那沓紙:“全他媽的都是新生意見書,校園樂隊沒有排練室,食堂沒飯吃,而且飯不好吃,宿舍沒有單人間,沒有單線電話,201卡死活撥打不出去,你看看這個,有個女生家長提出來單獨騰出一個宿舍給她一個人住,說是一個宿舍6個人的費用人家全包了,要求安裝直播電話,配備單獨的洗手間和小廚房,還要求有電視和空調,我靠,他怎麼不要求安裝衛星電話和gps……”我心不在焉的聽著4暮抱怨著,我看見左手側了下身,我終於看清左手在幹什麼,左手在看曲莫浮折給他的那張測字的紙條,紙條被握的皺皺巴巴的。大禮堂的後臺,人來人往,有些雜亂,也有些吵鬧,刺眼的白熾燈光熱剌剌打在左手顏色破舊的牛仔褲和黑色的襯衫上,左手側面的線條稜角分明,象苛刻的雕塑家用刀一點點刻出來的。我摸到口袋裡的桃木手鍊,桃木硬硬的,世上到底是有高人,連桃木這麼硬的東西都能做成手鍊?我看了一眼左手的方向,轉身往後臺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