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和四公主、五公主逛園子,只看見萬歲爺在假山下站了很久,那三個秀女宛若不知,後來給上妝的二等秀女先走了,萬歲爺看了看也就離開了。”
今歲進宮的秀女個個容貌佳麗,尤其那浙江知府孫傳英的千金,更是像條蛇兒一樣旖旎,錦秀心裡雖然吃酸,但還不至擔心。她是深深瞭解皇帝的,最怕便是又遇到像當年何婉真那樣的事兒。
尤其最近楚昂忽然夢中囈語皇后,更叫她心緒難靜。想了想,便又問:“貴妃那頭知道了麼?”
麗環措辭答:“奴婢猜貴妃就是曉得了也不介意,她昨兒還賞賜了幾樣首飾給一院的孫秀女和李秀女了。娘娘不必擔心,以萬歲爺對您的盛眷,就是區區幾個秀女又能如何。”
呵,倒是採選還沒開始,她就先拉攏起人來了。
錦秀扯唇輕哼,這些年張貴妃處處用權利壓自己一頭,她唯有仗著皇帝依纏自己,還有皇九子的出身。但這些都太渺茫,盛眷是什麼,帝王恩寵轉瞬即逝。她張貴妃拉攏人,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是敵是友先找出人來再說。
錦秀撥弄著決明子,親和笑道:“話是這麼說,但身為后妃理該為萬歲爺分憂,他若心中在意誰,本宮怎好叫他空惦記著。你再去給我盯著,我看是哪個丫頭這樣有心。”
那不柔不陰的笑言,聽得宮女脊背悄涼,連忙躬身應了聲是。
第116章 『玖』儲秀嬌花
陸梨倒是也沒再去御花園。秀女經過第一輪採選後,第二天便要開始畫像,宮廷畫師們在延暉閣裡擺了畫板,十來個坐過去,二百名秀女排著隊兒來,這一畫得畫三天。
畫像裡頭也有玄機,有錢的提前就做了打點,先畫的總比後畫的鮮活。頭名畫師伸著高長的鵝脖子,臉也像鵝一樣長,衣裳面料與技藝都是裡頭一等一的,收的紅包也最高。孫凡真與李蘭蘭排在他隊伍的最前頭,眼神兒朝著人群裡的討梅和春綠瞟。
陸梨便給她倆指了角落裡一個大小眼的老畫師,五十多歲年紀,穿的還是二年前半舊的宮中制袍。這老頭兒是畫院出了名的硬鐵皮,好就是好,醜就是醜,長甚麼樣就畫甚麼樣,有錢的秀女都不找他。但正好防了孫凡真在暗中使絆子。到底天生麗質,畫完往牆上一貼,還原了她兩個本來的姿容笑貌,不見得比哪個差。
討梅和春綠高興極了,打御花園裡出來,就拉著陸梨的手追問:“你怎又曉得這個哩?”
怎曉得哩?打小在宮牆下轉圈兒晃,哪個門裡頭住著怎樣的太監和主子,哪個局子裡當差的官員愛放屁,她哪兒不知道。陸梨還是那句話:“給你說了你也不信,我是王母娘娘指的慧根吶。”
臭陸梨,又賣關子了。素日看她不顯不揚,這宮裡頭走哪條道、行哪門規矩,她卻是悄不吭地熟稔著。“快說,你可是黃鼠狼大仙化了身?”氣得討梅和春綠就撲過去撓她癢癢。
她的骨頭是叫人舒適的,手撓在腰上異樣柔綿。三丈高宮牆下幾個人扯鬧著,抿著唇兒不敢發出高聲喧笑,那青春的臉龐在這年裡似花兒一般嬌妍。討梅撓著撓著,總會忍不住地停下來,把她上下一瞅,長長地感慨一聲:“哎,陸梨啊陸梨,真不知你這種不求上進的,最後會落在哪位爺的手裡,那人真是千條命也叫你化了。”陸梨可不答應,誰說她不求上進了,她也有自己的抱負。回撓了她二個兩下,笑盈盈地拉著手走了。
這之後秀女們便進入最後的採選準備,得分衣裳試妝,得抽號兒排隊,倒沒有多少時間見面了。
四月二十九那天,二皇子楚鄺從邊關回京,算算時間距離雨夜疾報整好過去一個月。皇帝設了儀仗在東華門外迎接,那天是個晴好天,從奉天殿至建極殿一路掛了彩幡。風一吹,把織錦的五彩帆布高高飛揚,紫禁城的上空蔚藍如洗,萬里無雲,聽見風發出撲撲地響。
金吾衛指揮使李槐英帶領手下在左右兩側夾道迎接,車馬打長長的甬道內進來,宮女奴才們都擠在御膳茶房前的小道里看。二皇子此番突襲謖真軍營,腿部著了完顏辰一劍,身子從馬背上跌下來,跌傷了腰。萬歲爺御賜了他輦駕,一路過內金水河到奉天門下,文武百官身著朝服立於漢白玉長階迎候,皇帝親自去扶了他的手。近三朝以來的皇子,再沒有哪個比他榮光。
彼時陸梨正在尚服局疊衣裳,原不打算去看的,討梅和春綠非要拽著她的袖子一道去。從東筒子一路小慢跑,跟著宮女子們悄悄擠在左翼門外。那輦駕慢慢,便見楚鄺著一襲玄色斜襟長袍,英姿端武地坐在錦座上。四年未見,他整個兒身型似比那十七少年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