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了口氣。把碗碟子裡剩下的半塊糕點給她,洩氣道:“給你,別哭。你不許哭,再哭把小順子引來,你也活不成。”
“我連我自己的親妹妹都還沒哄過呢。”他又鬱忿地補充道。
甜甜的,小麟子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這才剎住嚶嗚。
楚鄒瞥她一眼,很彆扭地收回手,上了門閂出去了。
小順子正在百子門前探頭,看見主子在乾西四所跟前溜達,連忙上前把他牽住:“哎唷我的小柿子喂,這裡頭剛死了人,鬧鬼吶,快隨奴才走。”
楚鄒不說話,乖乖地由著他牽。兩道一高一矮的身條兒在夕陽下往乾清宮回去。
楚昂登基大典已結束,每日天初亮就去皇極殿早朝,接著召見內閣,批閱奏章,一天到晚忙碌。裕王府裡王妃那邊生了點小病,暫時沒能入宮,只好放任這小兒子每天在宮裡頭繞。
那邊老太監陸安海只道是老鼠貪食,因為沒傷著小孩兒,便當那老鼠通靈性,下一回還照常在碗碟子裡放糕點。
楚鄒便隔三差五的過去加加餐,如此一來,一個多月的光景倒是把小臉蛋養圓了。只是等王妃進宮的時候,把他小嘴兒一捏,裡頭的牙齒可就不那麼美妙。
作者有話要說: 4歲的楚鄒:我才不喜歡尿炕頭的小孩兒呢╭(╯^╰)╮
陸梨:好的,奴婢記著殿下說過的話。
『玖』鳳凰和鳴
傍晚的天空夕陽橙黃,將整座紫禁城籠罩在一片霞光異彩之中。端午一過,夏天就姍姍而來,宮女子換上柔軟的淡紫色團領窄袖折枝宮裙,太監們換著森綠曳撒,襯在一片珠光寶氣的坤寧宮中,清涼又不失喜慶。
“啊——”進宮兩天的裕王妃用銀籤壓著小兒子的下頜,迫使他把嘴張開。
皇子公主們自然都隨龍,后妃們卻不一樣,在正式冊封前仍舊按著入宮前的品階。她雖住進了坤寧宮,但在皇后冊封大典以前,暫時還只是用著“裕王妃”的稱號。
楚鄒穿一襲斜襟小紅袍,兩袖紋華蟲,腰束金雲紋玉佩,手上握著小木劍,不太情願地把嘴張圓。
裕王妃俯身看一眼,忍不住皺眉,叫身邊的嬤嬤:“李嬤嬤,你來看看,瞧瞧多丟人。”
宮人們聞言也都看過來。四皇子的小嘴裡黑洞洞的,臉蛋也曬黑了不少,活像剛從波斯國遊蕩回來的小野人。大家看了忍不住吃吃笑,就連大公主楚湘與大皇子楚祁也忍不住笑起弟弟來。
楚鄒不喜歡這樣被當成猴子觀賞,內心有點小忿忿的。裕王妃心知肚明,偏就不讓他把嘴巴合起來。趁他不注意,忽然把一顆搖搖欲墜的小門牙捏掉了,叫宮女扔去屋簷,下牙要扔房頂,往上扔才能往上長,上牙就得扔床底,才能長得平。
嘴上這樣說,想了想不放心,還是自己出去扔。
她小楚昂兩歲,今歲二十六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娘了。出生在江南小戶人家,面板天生帶著那地方上女子的白,穿一襲淡紫鑲牡丹繡的百葉裙,身姿依舊窈窕曼妙。
楚鄒痛得捂住小臉蛋,一旁的大公主楚湘連忙給弟弟倒了杯鹽開水。
裕王妃只做不心疼,蹙眉責他:“這陣子沒人管你,學野了是不?夜裡頭不刷牙,早起不讀書,鎮日個在宮中瞎晃悠。我人不在宮裡,宮裡頭可長著眼睛呢,你做的那些事,可沒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楚鄒腦袋裡掠過乾西二所的那個愛哭鬼小麟子,心裡有點後怕。但面上仍做著波瀾不驚的清淡模樣,稚生生地叫了聲:“娘。”
他叫娘,不像他哥哥姐姐叫“母親”。
楚昂在很多事上都縱著這個小兒子,大多時候都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順從自己的天性去發展,繼而領悟。楚鄒在爹爹面前自覺自律,在王妃面前卻是會撒嬌的。但裕王妃雖疼他,卻不縱著他,所以楚鄒對孃親是又黏又懼。
他看了一眼身側的小順子,小順子低著頭拘謹萬分。這位未來的皇后並沒有很凜冽的氣場,相反,她柔和且舒適,但卻有一種叫人說不出的敬畏和順服感。
裕王妃把他下巴扳回來:“你別看小順子,他對你倒是忠心耿耿,字字句句替你掩護。不用向他打聽,我有的是眼睛。”
楚鄒被孃親的手段折服,只得囁嚅著聲兒道:“我有刷牙,父皇睡前監督著皇兒刷的。”
缺了個門牙的他說話有點漏風,越發顯得稚聲嬌氣。叫父皇已叫得很順口了,言下之意,這進宮的一個多月,他都是和父皇同吃同睡的,比皇上膝下別的孩子都要快進了一步